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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小子杀戮(1991年3月22日)_八

 

——我只是没仔细看过,呃,你知道的……

——见过什么?

——人。我说的是,这种人。

——你真是没礼貌。咱说过咱的男人是他们那种人了吗?

——你说他是顶级大唐的人。

——不是教堂里的每个人都是基督徒。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太明白我的意思。说真的,你是从小说话就装模作样,还是你非得学着白人说话?

——你觉得任何人说标准英语都是在模仿白人?

——都是在模仿什么。

——所以开土腔就证明你是真正的牙买加人了。嗯,你大概会很高兴知道,白人更喜欢听你们这种人而不是我说话。

——你们这种人。

——对,你们这种人。真正的牙买加人。你们都太他妈真了。而你……唉,算了。我严重违规了,会害得我被解雇的。我和病人家属聊天已经够糟糕了,再吵起来就更不妙了。再一转眼投诉记录下来,我就算不被开除也会受到斥责。希望他能恢复健康,真的。

——你说你从没见过枪手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想见枪手呢?

她看着我的眼神像是真的想知道。她挑起眉毛,嘴巴微微张开,似乎非常好奇。我希望我能打她一个措手不及,但看样子她只是真的想知道而已。而我说不出任何符合逻辑的答案。主要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床边起身,走到窗口。这一天无处可去,现在是三月?

——我想不出世上有任何人会想见到他们,她说。

——我明白。

——你老家是哪儿的?

——海文戴尔。

——那么你就不可能明白了,而你也从来没有从近处见过他们。

——对。

——唉……等一等。听听咱们的谈话,好像咱们在动物园,他是大猩猩。咱应该笑的,应该很好笑。顶级大唐和暴风匪帮之间的战争已经酝酿很久了。

——但为什么会烧到这儿来呢?

——你什么意思?否则还能去哪儿?不是你们这儿的人想要毒品的吗?

她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对孩子失去耐心的母亲。我想说我不是傻瓜,但我只是走到窗口站在她身旁。

——至少快结束了。

——什么?我的声音是那么轻,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

——杀戮。

——你怎么知道?

——因为没剩下多少人可杀了。而且乔西·威尔斯会在美国佬的监狱里待一段时间。不过我要亲眼见到了才会相信。

——我不知道他进了监狱。

——关于牙买加的消息你都知道什么?牙买加的所有报纸现在只报道乔西·威尔斯。对,我识字。每天都有新消息,开庭、审判、证人、推迟、枢密院。他杀死的那些人,美国有多么想引渡他。打开电视,连美国新闻都在报道他,就好像他是电影明星。全都是乔西·威尔斯、乔西·威尔斯、乔西·威尔斯还有……你没事吧?我的天,女士……来……我扶住你了……我扶住你了。

我点点头,发觉我坐在那位顶级大唐床边的椅子上。我坐进这把椅子的记忆几乎从脑海里不翼而飞,但我还没眩晕到会忘事的地步。

——你没事了吧?

——我不需要一杯水。

——啥?

——电视剧里,他们总给咱这样的人一杯水。

——我操啊咱的姑娘,你昏过去了一半,却开始说牙买加话了?真是天晓得。

——我没有昏过去。

她放声大笑,笑得特别响亮,我甚至觉得她会吵醒床上的顶级大唐;笑得特别久,渐渐变成咯咯笑、哧哧笑,最后只是胸膛的起伏。在我看来,笑到一半,她嘲笑的对象已经不是我了。

——你上次说牙买加话是什么时

候?

——你什么意思,我每天都说牙买加话……说起来就是上个星期,布朗克斯开来德爱药店的一个血逼养的死胖子问我,你的白色长筒袜往上一直到哪儿。

——我操,你怎么回答的?

——反正不是你这辈子能摸到的地方,你个没屁眼的板油肥子。

我的脑袋终于停止了旋转——我这么觉得,但我也说不准。我不太清楚它为什么会开始旋转。这时她说:

——我在想审判会不会上电视?

——什么审判?

——你没听见我前面说什么吗?乔西·威尔斯。

你知道女人会演戏对吧,假装她对某件事毫不在乎?她会挺直本来已经笔直的脊背,把玩项链,转开视线,哪怕根本没有人在看她;她会微笑得像是听鬼魂说了个笑话。微笑到最后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她觉得自己咧开嘴唇露出牙齿。对,顶级大唐病床的另一侧有一面镜子,我在偷看镜子里的女人。

——那家伙应该被绞死。应该有人在监狱里打死他,你听见咱怎么说了。

——因为他?我说。我不想抬起手指着床上的男人,但摆摆下巴似乎有点过于做作。过于诡秘。

——什么?顶级大唐帮没杀过任何人?我问。有意思,我不想记起那些烂事,但我依然想了起来,没多久以前《纽约邮报》的头版头条……对……牙买加人让纽约吸快克上瘾,元凶就是顶级大唐帮的首脑。我之所以记得,是因为那是我最后一次拿起《邮报》翻阅。

——顶级大唐帮没有首领。

——当然没有,他在监狱里。

——不,咱的意思是他们没有乔西·威尔斯那样的首领。他不一样。有一次有人撞了他的车——不,是他撞了别人的车,然后他就追上去。你猜怎么着?那个人逃进了警察局。

——警察送他回家?

——没有。乔西带着几个手下,大摇大摆地闯进警察局,把那个人拖到大街上,就在警察局门口开枪打死了他,警察根本不敢出头。

——我的上帝。

——叫上帝就对了。可你知道吗?要是一个人作恶作到头了,被人作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的女儿和他的儿子都被打死了,尤其是他儿子,他送他儿子念沃尔莫男子学校,想给那小子镀镀金。唉,作为母亲,看见孩子死掉咱觉得很惋惜。但作为我自己,我得说那家伙就是活该。但他儿子的死引起了现在这些争斗。你可以想象,女孩死掉的时候风平浪静,但男孩被杀,金斯敦立刻烧起了烈火。多么可怕。烈火一路蔓延到迈阿密和纽约。咱的男人说浓烟一直吹倒了肯萨斯。你知道肯萨斯在哪儿吧?

——不晓得。

——咱也是。

——但他现在进监狱了,而且不会出来了。

——他出不来了。要是他能出来,他在牙买加就出来了。不过据我听说的,他的嘴巴有点大。让太多的人害怕和惊慌了。假如咱是他,咱昨天就上飞机来美国了。

——所以他已经在监狱了了?不会出来了?

——至少现在出不来了。你为啥这么关心乔西·威尔斯?你又不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

——我……

今天不是圣诞节,十二月才刚开始,居然已经有人在放鞭炮了。我又开始奔跑,跑啊跑啊跑,然后跳了几下,到离五十六号大门只有十英尺左右的地方开始行走,我的脚步越来越僵硬,因为鞭炮声越来越响,我尤其不喜欢里面那种急促的哒哒哒,于是我转过身,五十六号大门终于向我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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