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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描摹(二)

 

「依尔!你站在那里做什麽?快过来啊!」

被漩涡卷入时的窒息感和感觉要使耳膜破裂的压迫感转眼间淡去,吵杂的交谈声突兀涌入,像是正在挣扎着分裂的细胞,它们从一团混乱的圆球逐渐分离出一条又一条清晰的枝枒。

人们低声谈论着什麽,而其中最为鲜明的是那道由远而近的呼喊声。

「依尔!」

一只手抓住特兰提亚的肩,对方轻轻扯了他一下。

终於察觉到自己制造了太大的动静,男子缩了缩脖子,小声对从他身旁经过的人道歉。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呀……」他给身侧的nv人让路,拉着特兰提亚到一旁。

两人站在角落里,特兰提亚下意识想环顾四周,但他发现身t受到了某种桎梏,无法自由行动。

那种箝制只让人在。

脑海深处的什麽东西不轻不重的搔挠着特兰提亚,但就是看不清,他知道那必定是有关这一切的真相,他确信自己遗忘了什麽,有关庭恩,也关乎……休奥。

想起那个抱着他一起被掩埋的人,特兰提亚愣了好一会儿。

那人抱着他的时候很轻,几乎说不上是抱,就是把他护在怀里而已,但是对方的手臂,甚至是脖颈都爆出了青筋,那是一种隐忍的克制。

有很多事情特兰提亚现在都想不明白……庭恩是谁?休奥是谁?重叠的记忆画面是怎麽回事?这一切又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变得这样混乱诡异?

他一一细数着,自幼时记事以来,到遇见庭恩,再到这一连串光怪陆离的事情。

回忆里的所有东西看似就在他身边,但实则却离他很遥远,隔着重重迷雾,看不清也0不着……包括他自己。

他已经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什麽了,他……是不是真的存在?

然而,即便问题如洪流一般将特兰提亚淹没,他现在也只能勉强自己把这些抛到脑後,因为他非常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赶紧从这里出去。

他有预感,在这里的每一个瞬间都无b重要,只要走错了一步,他很可能会被永远留在这里。

「话说回来!是不是又到南门老爷娶亲的日子了啊?」

这句感觉有点信息含量的话暂时把特兰提亚的思绪拽了回来。

「是吗?」特兰提亚用了另一个问题来回应迪亚的疑问,他不能暴露出自己对这件事的陌生。

「我想想啊……那不就是後天吗?後天就月初了啊!」迪亚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他回头望了一眼他们走过的路,继续嘟哝着。

「不过真的好奇怪啊,明明以前还是南门少爷的时候都不近nvse,整天不是看书就是画画,怎麽一当上老爷就变了个x格呢?」

「虽然有传言说他的娶亲仪式是前一任老爷还在世时跟巫师请示过的,不过如果他不愿意又有谁能强迫他呢?」

「果然啊,这人啊一旦有了权势果然就会暴露出本x!」

「依尔!你说你以後要是真的出名了会不会抛下我?呜呜呜,你万万不能这样啊!我们可是发小!」说话的期间,迪亚扑到特兰提亚身上,害得後者脚下一个踉跄。

「呜呜呜,依尔啊!」迪亚还在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特兰提亚无奈的想把人推开,但奈何这人跟强力胶似的,沾上了就弄不掉,他只好拖着对方在大街上走。

「我不会抛下你的,你先放开吧。」特兰提亚道,谁知道对方却黏得更紧了。

「你还说不会抛下我!你现在不就是在赶我走了吗!呜呜呜……」迪亚又继续嘤嘤,然後他就这麽演到了家门前才肯作罢。

好不容易把小祖宗给送走,特兰提亚仔细琢磨着迪亚方才的话,然後踏进了那属於依尔.诺的家。

一个极其简陋的木头摊子摆在门边,上面罩着一块破布,这显然就是依尔每天摆摊用的,只不过今天去了画展就没动到。

破布一脚露出的平台上有着乾涸的深褐se痕迹,特兰提亚低头瞧了眼,也不知道这麽纤细的手是怎麽将b他重上几倍的猪给分解的。

然後,他越过了门槛,正式进入属於依尔的生活空间……那是一个不属於特兰提亚的世界。

在进到屋内的那一刻,後院正好传来了j群的一阵sao动,刹时间,特兰提亚有了一种「啊,这下真的正式开始了呢」的感觉,原本因为迪亚而松懈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

和预想中的不同,房子内部挺宽敞,而且也打理得很乾净,只有客厅的一隅被颜料弄脏了,应该就是依尔平常作画的地方,再来就是两个房间,其中一个留有明显生活痕迹的属於依尔,另一个或许原先是依尔父亲的,但是眼下除了柜子和床这种大型家具以外,其他东西都被收了起来放在窗户下的箱子里,而地上跟墙上则放着数十张画,有完成品也有半成品。

看来依尔虽然把亡父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也把画作存放在这个房间里,但并不会在这里作画,他尽可能的在维持这个房间的整洁。

特兰提亚不知道依尔是怎麽想的,他自己没有父亲,更不会知道如果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又会怎麽做。

他把画作都翻了一遍,没有什麽特别的地方,眼看这里没有其他线索,他决定去依尔的房间找找。

大脑给他的资讯太少了,他现在还处於很可能随口一句话都会暴露的状态,他必须尽快从这里得知那些他还不知道的讯息。

方才站在门口大致望了一下,感觉依尔的东西还挺少,没想到只是房间的主人很会收拾,真正进来之後发现ch0u屉和衣橱里还真是叠了不少东西。

特兰提亚先拿出了一本笔记,如果是日记那绝对是有助於他了解依尔的情况,不过很可惜那只是一个帐本,即便如此,他还是一页一页翻了起来。

前半部和後半部的笔迹不是同一个人,可能是依尔在父亲离世之後接手的,特兰提亚快速浏览着,直到他发现有好几页纪录的金额都b其他的要大上许多,而那每一条项目的共同点就是它们的备注。

备注上都是那四个字——南门少爷。

当时候的南门少爷,也就是现在的南门老爷。

特兰提亚不知道上一任南门老爷怎麽si的,这或许也是一个线索,但很显然并不是眼下最重要的。

依尔家和南门府的交易在某一天突然就中止了,双方之间的往来只维持了不到三个月,在往後没几页,两个不同的笔迹交错记录着,而从某一天开始,便只剩下了依尔的了。

特兰提亚推断依尔的父亲应该si於某种病,後面两人轮流纪录则是因为父亲的病情开始不稳定,依尔逐渐接手家计。

把帐本收起来後,特兰提亚走到衣柜前,把原先半阖着的门给完全拉开。

里头都是清一se的粗布麻衣,因此那件被挂在角落的红衣裳显得格外醒目。

特兰提亚把一旁的衣服用手撩开,本来只是想着要仔细看看那件红衣,却没想到反而发现了挂在衣柜里面的一幅画。

猛地,他到ch0u了一口气。

画中人双手交叠,端正却不僵y的坐在木椅上,那一头褐se微卷曲的头发松散的搭在肩上,轮廓柔和的几乎要和背景融为一t,但那张脸却是一片平坦,没有五官……

是那幅一小时前特兰提亚才在画展上看到的画……或着说,是和那幅一模一样的另一幅画。

画展场地明亮无b,那时候看都已经不免觉得有些诡异,眼下在这幽黑的衣柜深处,没有面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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