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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节

 

谢折听后沉默,久久无话,眼睛始终落在西华门上。

翌日,天气有所回暖,冰雪消融。

谢光陪伴太子整日,照常在傍晚出宫回到母亲身边,经过西华门,远远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那,气势威严,不怒自威,纵然不看长相,也能一眼认出是谁。

谢光心生惧意,却不曾退后,仍旧照常上前,途经谢折身边,亦端正抬起双臂,恭恭敬敬道:“见过大伯。”

谢折未语,垂眸望他,同时展臂将手伸了过去。

武将动作时带起的风是寒凉有力的,谢光在短瞬间只以为谢折要一掌杀了自己,连眼睛都下意识要闭上。可没等心上的颤栗过去,眼下便出现一只白瓷小盅,盅里是一尾棕红色小鱼,鱼身椭圆,鱼尾宽大如扇,带蓝绿色纹路,艳丽生姿,活泼灵动。

“这叫斗鱼,常见于高句丽。”谢折道,“生性凶残好斗,只能独养。”

谢光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只顾看鱼,好奇又兴奋,不复方才小小年纪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直等到谢折声音停下,才后退两步,询问谢折是何意思。

谢折开口,命令式的语气,“手伸出来。”

谢光只好将手乖乖伸出。

谢折将手中瓷盅放在了他的小手上。

“送你了。”谢折道。

谢光顿时慌乱起来,捧着一尾小鱼不知所措,破天荒地仰起脸看着谢折,皱眉为难道:“无功不受禄,侄儿不敢收。”

“我是你大伯。”谢折的语气不容质疑,顿了一下道,“你长到如今我都未曾送过你什么东西,你今年生辰未过,这个便算我提前送给你的生辰礼了。”

谢光仍想回绝,可抬眼看到谢折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低头看到正在活泼游动的小鱼,心便止不住动摇。这时鱼儿也像察觉到他的犹豫,一个摆尾溅了他满脸的水珠。

谢光被逗笑出声,越看这鱼儿越是心生喜爱,便对谢折弯腰,“多谢大伯。”

谢折看着谢光的笑容,面上不露声色,内心亦生柔软,甚至有些后悔,觉得自己的示好有些晚了。这个孩子,其实很好哄。

天黑之际,谢光到了家,首要之事便是与贺兰香分享谢折送给他的小鱼,还一本正经解释这鱼叫什么名字,名字的由来。

贺兰香头次见到孩子有如此活泼的时候,自己便也跟着高兴,特地吩咐细辛找来了玛瑙鱼缸,专门用来养这一尾小鱼,还担心房中太闷,特地在廊下找了个好位置,只等天气暖和,将鱼缸放在外面。

临睡觉,谢光窝在贺兰香怀中,嘴里照常振振有词温习白日功课,只不过在即将睡着时,他迷迷糊糊说:“母亲,我现在觉得,大伯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贺兰香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欣慰道:“娘早就说过的,在这个世上除娘以外,谁都有可能害你,只有你大伯不会。”

小谢光嗯了声,张嘴打了个哈欠,逐渐沉睡过去。

贺兰香看着谢光的睡颜,温柔的神情慢慢恢复平静,心也在一点点变得清醒。

光儿回到了她的身边,也快要接受谢折这个“大伯”,这已是最好的局面,是她最想看到的样子。

她不能让这种平衡有朝一日被打破。

灯影昏暗,贺兰香双目清明。她在短瞬间坚定了念头,她一定要和谢折两清,起码不能再有身体上的纠缠。

日升月沉,数月中又降了几场春雨,临近初夏,谢光的生辰宴如期举行。

贺兰香本想如往常小办,耐不住上门恭贺的人多,康乐谢氏自不必说,其余权贵知道谢光新选上太子伴读,纷纷借着送礼为由上门走动,素日清净的府上一时间人满为患。

贺兰香带着谢光在仪门下与往来贵妇寒暄,谢光今日穿了一身松石绿的福寿禄三宝纹锦衣,便更衬得容貌秀美如同小仙童一般,招来赞叹无数。一众人正说笑,便有婆子自外跑来通传:“大将军回来了,正往此处走来。”

众多笑脸僵住,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贺兰香反应及时,低头对谢光笑道:“你大伯果然还是疼你,记挂着今日是你生辰,特地从军中回来为你庆生,等会儿见了面,嘴定要甜些,知道吗。”

“母亲放心,儿子知道。”谢光乖巧道。

贺兰香摸了摸儿子的头,同时耳边熟悉的脚步声逼近。再抬眼,便对上谢折那双漆黑幽深的瞳。

一个时辰后,贺兰香将所有宾客迎完,命细辛看好谢光,趁无人注意,独自前往了后罩房。

里面,谢折已等候多时。

160 章

太阳光在开关门的片瞬里漏入房中又消散, 留下淡淡光影氤氲于昏暗中,萦绕在谢折周身。

谢折抬眸定定看着贺兰香,面无波澜, 眼神却在一寸寸雕琢她的身体,纵然一站一坐, 相隔一丈,中间的空气却好似有了温度, 发出滋滋不安分的响。

“你来干什么,”贺兰香冷眼对他, 怒声道, “有这么多人, 生怕旁的看不出端倪吗。”

谢折启唇, 语气里是一派的理所应当,眼神依旧放肆,“大伯来为自己的侄儿庆贺生辰有何不可。再说, 我送给他的斗鱼,他不是很喜欢吗。”

贺兰香想起那尾小鱼,更想起谢光那日流露出的活泼样子, 不由得便冷静了下来, 话锋一转对谢折说:“本来我还在想何时与你开口才好, 罢了,择日不如撞日。”

谢折眉梢微挑, 好奇她想要说什么。

“谢折,你我断了吧。”

谢折瞬间起身大步走到贺兰香面前,一双黑眸死死看着她, 一字一顿道:“我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贺兰香并不闪躲,抬眼对视过去道:“就当是为了孩子。”

谢折:“你我二人之事, 与他何干?”

贺兰香语气逐渐强硬,郑重道:“光儿会长大,会越来越懂事,外面的风言风语他可以装作不知道,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你我还有一日的交集,他就早晚能发现,届时你让他如何自处?是要接受自己的母亲与大伯有染,还是接受自己是母亲和大伯的珠胎暗结?”

谢折双睫在短瞬中颤动一下,气息陡然发急,这是他动怒的征兆。

可他就只是微微点着头,看着贺兰香的脸说:“贺兰香,你还真是变了。”

“过去那般利己之人,如今为了你的儿子,什么都能筹谋,什么都敢提。”

贺兰香无动于衷,就这么看着谢折从嘴里说出每一个字,神情未有一丝松动。

“珠胎暗结?”谢折罕见用了自嘲的语气,低头逼近她,唇瓣贴着她的耳畔,“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费劲办法才与我苟合得子?珠胎暗结,你何时有了如此重的廉耻心了?就因为有了孩子当了娘了吗?”

谢折嗓音低沉下去,“我还真是好奇,你到底能为这小子做到什么地步。”

贺兰香听出他话中狠意,倏然便精神过来,怒瞪喝问:“你什么意思,你想对他做什么?谢折我警告你,光儿他可是你亲生的!”

谢折欣赏着贺兰香怒不可遏的样子,正欲抬手将她鬓边发丝别到耳后,便感到一丝异样,抬眸扫向房门,同时大步走去。

门外的人听到脚步声,仓皇跑开。待等门开,便已空无一人。

谢折低头去看,只发现一串小小的脚印。

“世子!世子!”

细辛到处张望寻找,抓住个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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