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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贺兰香这才松下口气。

毕竟孩子是有了, 但月份到底是对不上的, 若被太医留意觉察, 后果不堪设想。

贺兰香感觉,自己还是得做点什么,起码以后再逢这种时刻, 即便是让不知情的人诊脉,也足矣教人瞧不出破绽,让任何人不对孩子的生父起疑心。

“坚持住。”谢折怕她昏迷, 刻意与她说话, 历来沉冷的眼眸中难得出现慌乱。

因情况危急不等人, 他没敢走远,就地将贺兰香抱到了广元殿偏殿歇息, 半炷香未过,医官便已赶在太医之前来到。

诊过脉,医官起身拱手道:“将军放心, 胎儿一切安好,只是夫人受惊过度, 牵扯了腹上筋脉,故而抽搐发疼,歇息片刻,服些温水,将手掌贴在小腹按摩一二便好。”

这话出来,谢折面上阴云终于散去不少,躺在榻上的贺兰香也总算将心落回肚子里。

忽然,殿门外传来谢姝的喊声——“我嫂嫂到底情况如何啊!你们倒是给句话啊!不然我可就闯进去了!”

贺兰香给细辛使了个眼色,细辛会意,出去将情况说明,只道没有大碍,就是受惊过度所致,需静养歇息。

谢姝听完,可算放心下来,知道贺兰香不能劳累,遂也没进殿打搅,隔着门嘱咐了几句话,便与王氏郑文君一行人离开了。

殿中,医官告退,丫鬟静候外殿。

谢折看着贺兰香憔悴的面色,亲自斟水喂她,一手轻托起她后颈道:“萧怀信那边——”

“不要跟我提他!不要!”贺兰香捂住两耳,反应激烈。

谢折只好作罢,绝口不提方才之事,专心喂她喝水。

贺兰香服下几口温水,额上的冷汗消去不少,精神也恢复了些,便想自己捧过茶盏来喝。

未料这一伸手,她掌心的羊脂玉玉珏便径直落在被面——她也是在这时候才意识到,从她握住这块玉珏起,她的手居然都没有松开过。

贺兰香捡起玉珏,开始只是好奇打量,准备让丫鬟拿去还给王朝云,结果越打量,越是觉得,这东西给她的感觉有点熟悉。

可她过往从不爱佩戴玉珏。

“嗯哼……”

思绪被小腹上忽如其来的轻柔触感所打断,她闷哼一声,抬眼望去,便见谢折早将茶盏放在靠榻花几上,一只手探入锦被,隔着衣料,在她小腹上轻轻按揉。

粗粝的,有力的手掌,温柔到近乎小心翼翼,覆盖在柔软的小腹上,指腹慢按缓摸,缓解着她的疼痛与紧张。

贺兰香看着谢折俊冷的容颜,昏暗灯影下愈显漆黑的眼,一点点被拉入专属二人的回忆当中。

若她没记错,过往事后,他似乎也挺喜欢抚摸她的小腹……

山洪崩堤般的羞耻滋味再度侵袭贺兰香的头脑,她的身子微微抽搐了下子,敛下长睫不再去看谢折,脸颊发烫。

“还是很疼?”谢折问。

贺兰香摇头,极力想要将脑海中的画面清除,故作镇定道:“不疼了。”

谢折的目光一寸寸打量在她绯红的双颊上,追问:“那你脸红什么。”

贺兰香咬了唇,视线往下,专注盯在手里的玉珏上,“有点热。”

谢折没出声,动作也没停。

过了片刻,他启唇,嗓音略显低哑,吐出干脆的一个字:“脱。”

贺兰香惊诧抬眼,情不自禁似的,重新去看谢折。

谢折亦掀眼睫,与她眼神相撞。

秋月映窗,灯影摇晃,二人能在对方眼中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晦暗而灼热的气息悄悄滋长,暗流涌动。

贺兰香别开眼,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经的,“脱了容易着凉,还是穿着罢。”

谢折垂眸,按在贺兰香小腹上的手逐渐落于腰侧,虎口紧贴玲珑有致的腰线,寸寸量着,说:“我只想让你脱掉外袍而已。”

贺兰香怔了下子,顿时像只被踩中尾巴的猫儿,睁大了眼眸瞪向他道:“我也是说只脱外袍!”

谢折抿唇未语,压下了嘴角一丝难得流露的笑意,感受到掌下纤细的曲线,又略皱眉头道:“两个多月了,腰怎么还是这么细。”

贺兰香没想到他会突然将话锋转这般快,一时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轻舒口气道:“要起码三四个月才能显怀,这才两个多月,急什么。”

谢折目露明了,显然是头回知道这种事情。

他还以为是贺兰香不舒服,吃的少,所以瘦。

流连在腰侧的手掌又回归小腹,轻轻按揉着,像对待一只柔弱的雏鸟,不敢多施一分力。

贺兰香由着这只杀人如麻的手给她按摩,逐渐的,一种微妙而奇怪的滋味蔓延在她心梢,分明已经隔着衣料,她却能清晰感受到谢折掌心的温度,指腹的硬茧,因掌心热度而沾染在衣料上的少许潮湿。

这些都是独属于他的气息,有这些气息在,她竟然感到很安全。

贺兰香的肚子不疼了,不仅不疼,还舒服到有点发困。

她忽然很想让谢折就这么陪她一整夜,哪都不去才好。

这时,就在她阖眼之际,房中忽有萤光闪烁,一只萤火虫不知何时自窗户的缝隙中飞了进来,飞往床榻,在贺兰香眼前萦绕。

贺兰香看到萤火虫,联想到谢晖的死,目光一滞,面上潮热顷刻冷却,将小腹上的手一把拿开,翻身朝里,背对谢折道:“我困了,想睡一会儿,你出去罢。”

谢折似乎习惯她的阴晴不定,未对她的态度转变有太多讶异,静坐片刻便起身离开,十分干脆。

谢折走后,细辛上前想给贺兰香掖一掖被子,却听到细微的抽泣声,倾身一看,才发现自家主子居然哭了。

“主子您哭什么啊,”细辛着急起来,“谢将军方才欺负您了?”

贺兰香摇头,泪水涌出的越发多,坐起身抱住了细辛,哽咽道:“我倒宁愿他欺负我,我也好有理由继续恨他,可他……他……”

五味杂陈,百感交集,语言难以纾解。

贺兰香感觉自己都有点不像自己了。

她当初恨谢折恨到随时想把他杀了的心情去哪了?她孩子都怀上了,为什么还会渴望与他有亲密的触碰?她不是应该继续恨他吗?她的丈夫是被他杀了的啊。要知道,她现在有多渴望谢折,想起谢晖时便有多愧疚,可这种改变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发生的,究竟是从何时变成今天这样的?她说不清楚,她真的说不清楚。

贺兰香泣不成声,根本无法理清头绪。

细辛长年累月照料在她身边,见她如此表现,顷刻明了几分,遂劝慰道:“主子,您还记得医官说过什么吗?”

“医官说,妇人怀孕以后,性情大变是常事,心情亦会敏感多虑。因为怀孕是一个女子最为脆弱之时,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胎儿,外界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担惊受怕,也是最需要人陪伴,最多愁善感的时候。所以说,您会出现一些素日不会有的反常念头,都是应该的。”

贺兰香止住泪意,默默将这话在心中重复一遍,理解意思之后,双目便不由得绽放光亮,急切地道:“意思是说,我之所以这般纠结难过,都并非是我自己的本意,而是我怀孕所致,待到孩子生下,我便能回到以前那样,不会被当下感受所困?”

细辛点头称是。

贺兰香顿时豁然开朗,手掌轻抚小腹,泪停了,心情也渐渐平复。

她心道:原来如此,都是怀孕的原因,都是这个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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