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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小姐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擦身体,免费的。”

她一愣,终于没忍住,红着脸骂了他一句,“变态。”靠着直觉摸到了门沿,自己拉上了门。

嘭的一声响过后,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门外他的笑声,顿时怒从心起,一把拉掉了眼睛上罩着的东西。

在黑暗之中呆久了的五条律子被头顶房梁上挂着的裸灯泡晃了一下,她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慢慢适应了恢复的视觉后,看清了自己站的地方。

这是个面积异常窄小的浴室,空间也就勉强够她站在原地转个身,四面墙壁满是霉点,进门时闻到的怪味大概就是墙壁发霉的气味。角落里不知道是霉菌还是虫子的尸体堆积,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模样。斑驳的墙上挂着一小块发黑的镜子碎片,她抬头尝试去看镜子时,发现自己头上不远的地方还牵着一片蜘蛛网,吓得她连忙弯下腰扒着洗手池,尽可能地压低自己的脑袋。

这地方,最干净的估计也就是她脚底下踩着的那一小块瓷砖。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头顶上的蜘蛛,拧开水龙头沾湿毛巾,小心翼翼地解开扣子擦拭自己出了汗的皮肤。她没有包扎的手腕上,小臂上以及大腿上都被挠出了不同程度的红痕,起了一层红色的小疹子。冷水降低了体温后稍微减轻了皮肤的负担,可是她始终觉得这些地方还在隐隐作痒,不得不把手臂放冷水里泡了一会儿。

擦干水后,她又看了眼手腕上的伤,伤口被换过药,绷带是新的。

她有些莫名其妙地想,自己或许遇到了一个怪人,恶劣得捉摸不透的那种怪人。

重新扣上衣服,她将就着洗漱,擦干脸转过身下意识将手扶在门框上,动作停了一瞬,也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她没有选择再将眼睛重新蒙上,就这么走了出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来的胆子,只是单纯想这么干。

只不过,令她意外的是,房间一眼看尽,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她战战兢兢地走了两步,身后猛然伸出来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吓得她发出了一声尖叫,不等反抗,她整个人已经落入一个高温的怀抱里。

伏黑甚尔体格高大,把她抱在怀里轻易得像是举起了一件女儿节的雏人偶,“我说过的,别摘下来。”他肌肉坚实的手臂牢牢箍在她的腰上,勒得她透不过气来,声音和他的身体一样像是被高温蒸发了水分,有种难以形容的干,语气听不出他的心情好坏。

她整个人几乎是被他提了起来,抓住他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之后,才能勉强踮着脚站稳。后背紧贴着他比她骨头还要硬的胸口,他的呼吸热滚滚地打在脸侧,打得她的膝盖发软,头皮发麻,“我只是忘了……”

“你是人质,大小姐,有点自觉性,”他打算说些什么吓吓她,手掌心却这时被她的睫毛轻轻扫了两下,他搂着她的力气陡然加重,将她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不能因为我是个好说话的绑匪就得寸进尺。”他语速很慢,和他的动作一样慢,他低下头,嘴唇蹭着她的长发到耳边。她刚刚用冷水洗过脸,擦拭过耳朵,他能闻到她身上残留的一层濡湿的气味,“只要我想,我能对你做任何事,明白吗?”

五条律子很快察觉到他的手臂凸起的肌肉正隔着衣服顶弄着她的身体,他宽大的手掌盖在肋骨后侧,拇指正不偏不倚地抵着她乳房的下沿。他的手动了动,慢条斯理地抚摸,她的皮肤异常松软,他的指腹陷入软肉之间,几乎能想象到她玫瑰色的皮肤在指缝间充血的模样。

她打了个激灵,明白了过来,他是故意的。

他搂着她,突然吻了吻她耳后裸露的皮肤,细碎的亲吻让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看过电影吗,大小姐?”丝绸的质地让抚摸的动静变得柔滑,也变得绵长,那股触感如同无形的束缚,缠缠绕绕地让他无法离开她的身体,“看见绑匪的脸,人质就走不了。不过我不会杀了你,也不会放了你,你这一生都得在这间破房子里度过。”

在他的禁锢下,她根本听不进去多少他说的话,只能有气无力地吐出一点单调的声音,“……疼。”眼睛看不见,耳朵里的声音嗡嗡作响,他的气息正严密地包裹着她的五官,让她几乎要在他怀中窒息。她猛地喘了口气,下意识伸手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手指从他的虎口钻进去,意外造成了两手相握的错觉。

伏黑甚尔的身体有片刻的停顿,随后他痛快地放开了她。只是等她刚落地站稳,他就很不客气地把她推回了那间窄小的浴室里。

大力关上门,撑在门边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恶声恶气地隔着门警告她,“遮上眼睛。”

五条律子重新恢复失明状态后,伏黑甚尔带着她坐到了桌子边上,他打开了一盒牛奶递过去碰了碰她的手背。

她不知道他递过来的纸盒是什么,不敢接,只问:“我可以不喝东西吗?”

“牛奶过敏?”

“……没有。”

“乳糖不耐?”

“不是。”

“那就给我拿着。”

她觉得自己应该撒谎说过敏才对。

等她接过牛奶,他又塞了一片面包进她手里,“今天只有这个,”见她面露难色,他难得语气耐心地说,“至少吃一块。”

“可是……”

伏黑甚尔对她有耐心,但不多。在她还没说完的时候,他已经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只有一块和很多块的选择,没有别的。”

等她和仓鼠一样啃完一片面包,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他看了眼时间,准备出门。

“记得喝完牛奶,”他站起来,临走时不忘说,“不准浪费。”

她听见动静抬起头,声音紧张,“你要去哪?”

“挣钱呀,我又不是你这种衣食无忧的大小姐。”

“挣钱,是说悟吗?”

“你问题太多了。”

“你昨天说……”

“我记得我说过什么,”他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今天的事跟他无关。”

她识趣地不再追问,只是问:“……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不蒙着眼睛吗?”

“随你。”他走到门边,想起来什么,回头问,“晚上想吃点什么?”

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在这时候显得格外的不怀好意,她思忖了片刻,才说:“……不想吃。”

他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懂了,我会买我喜欢的,然后你得吃完。”

“你……”他不等她说完就走了。

她听见了门口落锁的声音,然后果断地放下了牛奶,摘掉了头上绑着的遮着眼睛的东西。

恢复视力的五条律子抬起头打量屋内,屋顶吊着和浴室一样的裸灯泡,光线不足,屋子里被照成昏昏的暗黄色,变色的榻榻米上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和一个破烂的丢了两个抽屉的置物柜。这里除了应急的水电,和能落脚的地砖和能遮风挡雨的屋檐之外,什么都没有。这也许是她长这么大以来,住过的最糟糕的地方,她的衣服睡的房间都比这里宽敞舒服。

然而因为处境微妙,她的适应能力高得出奇,四处看了看,唯一会让她感到局促不安的东西只有角落里的蜘蛛网。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尽力不去在意角落蜘蛛网上到底有没有趴着蜘蛛,她蹲到门边堆放杂物的地方,好奇地伸出手指拨弄开塑料袋翻找。

袋子里塞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有开封了吃了一半潮掉了的薯片,还有空了的汽水易拉罐和两罐没打开的朝日啤酒。隔壁那个小一点的袋子里有药房开的止痒药和一件塞在牛皮纸袋里的黑色短袖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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