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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想了想,最后她还是微笑着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企划案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没有必要因此停下工作。

况且,她在这里,自由归自由,也有一点隐情不足为外人道。

她其实没有什么可以一起庆祝的朋友,这个节不过也罢,过了倒显得孤零零一人很冷清。

犹豫再三,终于ch0u出点时间,打开将近三年未使用的微信,登录,编辑了一条短信,点击了群发,然后就把手机放到一边了。

如果是在四年前,那么即便是意识到在过节,那么她也不会有所触动。与她相熟的人无需客套,有话直说,与她不熟的人,即便是群发佳节祝福也会显得矫情。

然而,时间和距离终究会美化一切,远离也会带来改变,日复一日的忙碌,数不清的企划案收购案相继出台,她的心竟也渐渐产生了些许疲倦。

jg准到分秒的人生总会有所疏漏。

圣诞节期间,这里的街头巷尾都有人在亲吻,互相祝福新年的到来,她看着,心中也会生出些许羡慕。

她能理解他们的快乐,却无法真正跨越文化的差异共享他们的心情。

忙碌之际,收到亲朋好友的祝福,其实也是一件很温暖的事。

她其实也在慢慢改变着。

群发祝福发送了后,她就一心沉入了工作中,直到夜幕降临,检查完最后一个单词,她才有时间翻开手机。

落地窗外华灯初上,俯视大地,车水马龙。

这是她离开这么些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同国内的故人有所交流。

微信已经被消息轰炸了。

多数人表示,失踪人口再次出现,喜大普奔。

沈嘉文推了推眼镜框。大学期间,b高中还要忙碌,夜以继日做课题刷绩点,用眼过度,她就近视了,看到这些cha科诨打不由得莞尔一笑。

一一翻开,看到了沈嘉泽的消息,短短的四个字。这是他们这些年来,唯一的一次短信对话。

新春快乐!

十分冷淡,也十分客套的回答。时间带来的隔阂显而易见地摆在对话框里。

沈嘉文顿时愣了愣,眼前依稀浮现出一个小小男孩的形象,那双亮晶晶的,sh漉漉的眼睛仿佛透过时光的尘埃,静静地凝视着她。

对于沈嘉泽,她心中是有些许愧疚的。她没能遵守自己的诺言,然而,也不算是违背了诺言,毕竟她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

那时她说的“有机会”,就真的是成年人的“有机会”,带着归期未定的意味。成年人的隐喻唯有彼此之间能理解。

拒绝,不能把话说得太满,也是要顾及不让对方尴尬的。

而在孩子的心中,想必对“有机会”的理解是不一样的。他们会把一分的希望当成十分的去对待。

那个男孩在等着她。她心中对此有很清晰的认知。

现在他也已经上高中了吧?

事已至此,只能安慰自己,她别无他法。

他也在渐渐长大。

沈嘉文鬼使神差地点进了男孩的朋友圈。

只有一张照片,很久以前发的,没有配文。

穿着篮球服,手里拿着一个篮球,人高马大的,长成了俊朗的少年模样,正歪着嘴对着镜头笑。

那个小小的孤独的身影,仿佛在渐渐远去。

唯有此刻,她方才觉得,时间是如此神奇。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离别的过程。每一段路都有每一段路的责任和jg彩,会有更多的人占据原来的位置。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下去,直到春天流逝,即将步入初夏,一通来自国内的电话打乱了她所有布局,令人猝不及防。

那是在她下班之后,当地时间晚上九点。

刚回到公寓的沈嘉文接了一通电话。

她反sx地用英语问了声好,又想起这是来自国内的电话,连忙转换成了汉语:“喂,你好!”

她并没有储存对方的电话,然而,能千里迢迢打来,想必是亲朋好友。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沈嘉文皱了皱眉,心中疑惑是不是打错了,低沉悦耳的男声突然传来,嗓音带着沙哑的少年感。

“姐。”

这下轮到她愣住了,呆愣愣了半晌,那边也没有催促,静静的空气中似乎只余下对方的呼x1声。

许久之后,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上了一天班的g涩和疲倦。

“嘉泽吗?”

“嗯,是我。”

她找回了自己的思绪:“这么晚了……”她停住了,想起现在国内还是白天,“突然打电话过来,出了什么问题吗?”

那边又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的声音重新传来。

“妈生病了,跟你说一声。”

“嗯。”沈嘉文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脱下西装外套搁在沙发上,然后坐了下来,交叠双腿,从茶几底下拿出铁观音茶叶。

这些年,母亲总是拿这个借口b她回去。其实想想也理解,中国式父母,对于远在他乡的孩子总是不放心,总觉得成家才是nv孩子最终的归宿。

然而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和选择,每次都是敷衍搪塞了事。

“要不要紧?”她旋即又加了一句,仿佛不客套,事情就不会了结。

少年轻轻说道,像是即将消失在空气中的癔语:“脑癌晚期。”

沈嘉文泡茶的动作停止了,瓷器茶壶掉在茶几上,热水溅了出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怎么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焦虑和关切,她连忙回过神,深x1了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然而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状态。

“我没事,什么时候检查出来的?”

“前天早上。”

“妈不是每年都做t检吗?怎么突然这样?”

“没有检查出来,藏得太深了,也许是急x。前天突然发作,头剧烈疼痛,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是恶x肿瘤,已经晚期。”

“好的,我知道了。”

“你不回来吗?妈想见见你。”

沈嘉文的手攥了攥了沙发。

“我会好好安排。”

“姐!”少年的声音蓦地提升,里边藏着不可思议,“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是真的不明白,作为亲人,我们想见你一面就那么难吗?是不是以后我si了,你也不管不顾?就像小时候那样毅然决然把我抛弃?你到底在想什么?”

电话那端的少年头靠在墙上声嘶力竭地呐喊,手紧紧攥着,几乎掐出鲜血。

他根本没有想过,要以如此激越的情绪倾诉自己压抑多年的失落和痛恨。

“我说了我会好好安排,给我点时间。”

沈嘉文咬着牙说完话,立刻挂了电话,把头埋在臂弯里。

姐弟俩时隔多年的第一次通话以不欢而散告终。

她在害怕。

si亡,是姥爷的突然离去,只剩一口黑黝黝的棺材停在灵堂里,是玩得很好的高中同学在花一样的年纪里凋零,是前些天还说说笑笑的同事转眼间就躺在了太平间。

世事无常,她深刻地品味着命运的不可琢磨。

而现在,它又悄无声息靠近了她的亲人。带走小时候未曾给予她充分关注,以及在之后的日子里竭力修补骨r0u亲情的母亲。

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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