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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他一愣,动作也慢了半拍。

柳絮宁很满意他的反应,踮起脚尖凑近他,只用气声说:“你的表,忘记还你了。梁恪言,你记性真差!”

是谁趾高气昂地发号施令让他记性差一点?

讲不讲道理啊柳絮宁。

·

梁锐言洗过澡后总觉得不太舒服,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无法入睡,心口入一团火在燃烧。他猛灌了几杯水,喉咙还是干涩生疼。

又是辗转反侧半个钟头,他无奈起床下楼找药。

刚打开大厅的灯,有人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他吓了一跳,站在冰箱前还没打开门的柳絮宁也是。这个点正巧赶上她画完画的功夫,她习惯下来热一杯牛奶再入睡。她抚了抚胸口:“你还没睡?”

梁锐言嗯了声。他摸摸自己的脑袋:“退烧药放在哪里?”

闻言,柳絮宁放下杯子:“你发烧了?”

梁锐言说我也不知道,随后撩起额前的碎发。

柳絮宁径直走到橱柜前,蹲下身翻找温度计。梁锐言觉得嗓子又痒又难受,他放下手,走到她身边,也蹲下。

“你能摸一下我额头吗?”他轻声问。

柳絮宁说:“我摸不出来的,还是温度计比较准。”

梁锐言无声地点点头,也是。

拿了退烧药和温度计,柳絮宁和他一起上楼,边走边纳闷:“你是不是几个月前刚发过烧。体育生,你这身体素质有待加强。”

梁锐言第一次没了回怼的念头。她已经洗过澡了,穿着杏色的夏季睡衣,头发扎成丸子头,一旁的碎发通通被她绕进了丸子头里。所以借着楼梯处的壁灯,他得以清清楚楚地看清余晖下那个朦朦胧胧,模糊到尚且可以欺骗自己的吻痕——成了变本加厉的咬痕。

这世上唯有雁过方能无痕,而有些东西,是无法自欺欺人的。

柳絮宁把药和热水放到他的床头柜上后掰下四颗,嘱咐他待会儿就吃掉两颗,明早起床再吃两颗。说完,她又环顾四周,把加湿器关上。

“要让林姨给你换一床厚的被子吗?”柳絮宁捏了捏那被子。

她知道梁锐言体热,但还不至于这么早就开始盖这么薄的被子吧。

梁锐言没说话。柳絮宁回头时,他正怔愣愣地看着她。

柳絮宁:“阿锐?”

他还是没什么反应。

柳絮宁走过去,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梁锐——”

声音截然而断,手腕被梁锐言握住,发烧杀死了理智,故技重施的话,他一定可以再得到一个拥抱。甚至——

既然梁恪言可以吻她,那他当然也可以。

梁锐言无法自控地抬头靠近她。

可是目的没有得逞。柳絮宁一个踉跄快要往他身上扑,又在即将倒进他怀里时以他肩膀做支撑,用力一推,她牢牢站稳,他没有防备地往后倒,手掌下意识松开,她轻而易举地脱离。

他好像总是低估了她的四肢力量。

能被控制住的每一个瞬间,是因为她想被控制住。

柳絮宁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几秒后,如往常一样笑了下:“阿锐,记得吃药。”

梁锐言陡然回神,迟钝地说好。

从梁锐言房间出来,柳絮宁轻轻关上门,一转身,低饱和度灯光的空间里,有人正静静地看着她。

太过猝不及防,她所有反应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只瞪大双眼,脸上全是无法及时收敛的诧异。

倒了什么霉,一天要被吓两次。

两人的呼吸声衬得转角的楼梯间一片寂静。

他站在最底下的那格台阶上,身穿黑色短袖,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拿了瓶矿泉水,一副闲适做派。可就是这宁静眼神,像在专注盯着自己的猎物。柳絮宁明明没做什么事,却被看得心虚。

如果神情可以具象化,她的模样落在梁恪言眼里像极了一只做坏事被发现,逃跑时又踩到自己尾巴自乱阵脚到原地起跳的猫。

他笑了笑:“又不是从我的房间出来撞上他,你怕什么?”

这算什么话?难道对象置换一下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做贼心虚了?

“……我又没怕。”

见他没动,柳絮宁就往楼下走。

不能算走,更像是跑,又在只剩下最后几格时脚步一快,扑入他怀里,似乎笃定他能接住自己。

但也的确是意料之中的,梁恪言伸手稳稳抱住了她,在她站稳之后,原本交叠在她腰后的手臂又倏然放下,规规矩矩地垂在腿侧。

装什么装,吃晚饭时堂而皇之地咬她耳朵,现在四下空无一人,两手倒是极其规矩。

“你怎么不抱我?”柳絮宁仰头质问。

梁恪言面色平静,好像没听见她的话:“嗯?”没等她再重复,他又仿佛听见了,抬手碰一下她的腰,“抱了。”

刚从冰箱拿出来的水冰凉的瓶身短暂贴到她的腰,那里本就怕痒,她瑟缩一下,腹诽这也能算是抱吗?简直是把“敷衍”两个字写在脸上。

梁恪言偏了点头,柳絮宁也跟着偏头去追他的神色,继续质问:“这哪里算抱?”

他不痛不痒地反问:“怎么不算?”

柳絮宁顿时恼了,突然抽身。

怀里陡然一空,心也似被撕开一个角,情绪汩汩地往外流淌,有点不痛快,梁恪言终于没忍住抬手要去抓她,可还没碰到柳絮宁的手腕,她便意外地转过身来,踮起脚尖,一个轻悠悠的吻停在梁恪言的喉结上。

梁恪言的嗓子痒得厉害,从头颈连着后背的骨头都绷得紧紧的。

“那这也不算亲吧?”柳絮宁问。

梁恪言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沉默着没出声。但正中柳絮宁下怀。她抓着梁恪言的肩膀,再一次亲上他的喉结。

知道她在哄他,可扪心自问,这种方式和折磨有何差别?

若即若离的温度攻击着梁恪言,他指尖发麻,思绪宕机,无可奈何地仰起头,克制地吞咽了一下喉结:“好了。什么时候黔驴技穷?”

柳絮宁说:“就是现在,这是我最后一招,不行也没办法了。”

语毕,她抓着他的衣领往下拉,这次唇的目的地不再是喉结,而是他的唇角。

浮光掠影,碰一下就离开。

“最后一招,有用吗?”

太有用了。

他佯装平静:“怪不得是压轴的必杀技。”

真容易哄好。柳絮宁得意,嘴角勾出一抹小括弧:“那当然。”

坚硬的棱角在她灿烂的笑颜里慢慢地磨出柔软的弧度,梁恪言揉着她的手指,把她拉进怀里,给她真正意义上的一个拥抱,手臂又不断箍紧。

“我在楼下热牛奶的时候阿锐正好下来找退烧药,他怎么会知道药在哪里,可能你也不知道药在哪里。所以我就帮他把药和水都拿上来了。”后面那一段她也可以讲,但她摸不准梁恪言的脾气。他俩可以打起来,法治社会总不会打死人,但源头不能是她,她不想什么都没做却要遭口舌之罪。

柳絮宁想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解释,但他抱得很牢,下巴贴在她肩上,她没法抬头。

“上次也是这样。”

“什么?”

“他肩膀疼,你上来帮他贴药膏。”

陈芝麻烂谷子的故事。

这份埋怨语气太明显了,柳絮宁想忽略都忽略不得。

“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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