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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他知道陈方如辞去了金融报的工作,专心在家带孩子。她从小就给杨侑然安排了各种课程,有钢琴课,美术课,游泳课甚至马术课。

因为小孩聪明又漂亮,钢琴课的老师他说特别有天赋,完全就是个小天才!家里人都很爱他。

而陈方如是个炫娃狂魔,早早就立下了要把孩子培养进牛津剑桥哈佛的目标。在他们的阶层里,有多少多少资产、开什么车住什么房,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培养一个什么都比旁人好的出色小孩才是更重要的。

陈方如小时候学钢琴学芭蕾,她学习成绩好,艺术天赋卓越,高中读英国私立女校,牛津大学毕业,理所应当的,小孩要像她。

小杨侑然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陈方舟过来的时候,看见他这么辛苦,跟钢琴凳上的他约定:“宝宝,舅舅周末放假,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杨侑然安静地说:“舅舅,妈妈说我下周得把这首曲子练好,给阿姨们弹。”

陈方舟就知道了,陈方如邀请了朋友来家里,要让杨侑然弹钢琴给人听。

她最喜欢听那种吹捧话。

“方如,你怎么这么会养小孩啊,聪明死了!三岁就能弹这么难的曲子了,不会是下一个郎朗吧!”

“什么郎朗,下一个莫扎特啦!”

“方如生的孩子,肯定是天才,两口子基因这么好!”

年轻二十岁的陈教授,长一张和妹妹有些相似,俊秀斯文的脸。他不到一米八,身材也瘦削,喜欢穿浅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长裤,头发总是梳着三七分,戴着金丝边的眼镜。

他将小然宝宝从琴凳上抱起来说:“你妈妈周末要出去聚会,舅舅带你出去玩,妈妈也不知道的。”

杨侑然思考着,纠结了一会儿,问:“舅舅,我们去哪里玩呀?”

陈教授说:“游乐场上次带你去过了,好多项目啊都是大孩子玩的,你是小孩子,不能玩这个。舅舅带你去山上摘樱桃好不好?”

小然乖乖地点头,说好。

那是五月份,山上的樱桃开了,陈教授在山上有一栋避暑的别墅。

梦境里,杨侑然从第一视角,看见自己坐在后座的安全座椅上,穿着名牌的衣服,被打扮得像小王子。他手里拿着两块他这个年纪可以吃的小饼干,饼干被他舔得软绵绵的,碎成几瓣,他正在舔手指,被安全地保护在座椅里。

车上在放流行乐,那是平常陈方如绝对不会放给杨侑然听的歌。

他们的邻居就是国际有名的钢琴家,为了培养孩子的天赋,陈方如特意跑过来买的房子,花重金和钢琴家当邻居,经营关系,送杨侑然去邻居家里和他家中年纪稍长两岁的小朋友一起学习。

看见杨侑然比钢琴家的孩子,弹奏得还要准确还要漂亮,她自豪得像孔雀一样,几乎是逢人就说,她培养了一个音乐天才,小孩遗传了她和丈夫的好基因,非常地优秀!

陈教授那天带三岁的杨侑然上山摘了樱桃,但被陈方如发现了。

陈方如在电话里骂了他几句,最后无奈地说:“摘樱桃太危险了,别让宝宝爬树受伤了,樱桃注意要洗了再吃,不然有虫。”

杨侑然大着胆子跑到电话里对陈方如说:“妈妈,我给你摘了好大一篮子的樱桃回来啊。”

他比一般的同龄小朋友口齿要清晰不少。

陈方如笑着问他:“甜不甜呀?”

杨侑然点头:“好甜、好甜的。”

陈方如:“要洗了才可以吃哦,如果舅舅不洗,宝宝就帮妈妈说他!”

陈方舟插嘴:“我说一声啊,我有洗水果,不会给宝宝吃不干净的东西的。”

陈方舟是摘了樱桃的当天下午,带杨侑然回去的。

路上有些堵车,陈方舟根据车载gps绕了一条路,已经快日落了,没想到车子越开越偏,最后没信号了,天也黑了。

杨侑然在后座犯困地打了一会儿瞌睡。

是一阵急刹惊醒了他。

他懵懂地睁着眼睛,握紧了碎饼干:“舅舅……”他喊。

迎面而来一道刺目的光,那是一辆开得非常急躁的银灰色车辆,正在逆行,远光灯让陈方舟睁不开眼,一瞬间的恐慌让他这个斯文人都骂了脏话,下意识回头看宝宝,他猛地扭转方向盘。撞向了路边的大树。

砰——

一声巨响,陈方舟趴在方向盘许久,闻到汽油的味道。

他晕头转向地起来,从额角流下大片湿漉漉的血痕。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宝宝!”陈方舟猛地惊醒,回过头去看,看见杨侑然趴在儿童座椅上,正昏迷不醒。

他急忙下车:“宝宝!”

肇事车辆已经逃逸,车从中间被撞得有些凹进去——

陈方舟动作急切而狼狈地把杨侑然抱下车,注意到他流血不止的眼睛,白嫩的小脸满是脏污。

“喂,120……”陈方舟语无伦次,把杨侑然平放在地上,不敢动他,他满眼是泪,撑着自己鲜血淋漓的额头,“出车祸了,你们,麻烦你们快来……快来……”

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高速路。

……

鲜红的救护车停在路边。

一旁还有一辆银灰色的日系车,车头被撞扁了。

闪烁的救护车红色灯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医护人员打开车门,从后座抱下来一个小孩,然后从驾驶座,抬下来一个成年男人。

急救员低头闻了闻:“他喝了酒,联系派出所,车牌号是川axxxxxx。”

警察也很快来了,从医生这里拿到了醉驾人的钱包和手机,再从车牌号定位到醉驾者的身份。

“陶广丰,路段没有监控,有撞击痕迹,但没有被撞击。他老婆叫杨雪,查下她的电话,通知她过来。”警察扭头望向急救室里推车过去的一个小朋友,说,“她的丈夫和小孩受伤了。”

派出所给杨雪打电话的时候,她头破血流地躺在地上。一个小时前她和丈夫打了一架,他把烫发用的药水浇在了她的脸上,掐得她快窒息,最后力量悬殊,她因为无法搏斗而晕了过去。

她接到电话,大脑一片空白:“是、陶广丰,是我丈夫,你说什么,小孩……小孩怎么样?”

“警官我马上过来,求求你们一定要让医生救我的孩子!”她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

人到医院,她撞到医生,医生皱眉看着她身上的伤问她:“你怎么了,要去急救室吗?被家暴了吗?带身份证没有?”

杨雪仓惶地摇头:“不是,孩子,我小孩……车祸,”她说话已经颠三倒四,“他叫杨侑然,他才三岁!他刚刚出了车祸,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警察过来了,找到她:“你是杨雪。”

“对,我是,我的孩子,孩子他……”她张望着,眼睛里已经没了光,全是泪水。

警察:“让医生跟你说吧,等下要你配合做个笔录,你丈夫涉嫌醉驾和肇事逃逸。”

医生让杨雪:“这边说话。你的小孩现在情况……比你丈夫好一点,你丈夫他正在……”

杨雪打断:“不用说他,说孩子,孩子,他在哪?”

医生:“在手术室,需要您签一下字,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车祸导致了眼球被刺穿,造成了眼部组织的严重损伤。无法通过常规手术进行修复……我们建议进行眼球摘除手术。这种手术是为了保护孩子的整体健康和避免感染等严重后果而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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