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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你说……”司马厝的视线牢牢锁定着他,而声音越来越低,“是卿安因此施压,逼你沦落至今这般的境地?”

仲长栾半晌未动,形销骨立便已是说明。

如何否认?

随后即是内情桩桩件件,皆陈述于前,几经周折却也简略,似是轻而易举地就能翻过了篇。掌印在京权势大盛,党下骄纵不缺有人妄图觊觎国难财,捐钱很多而真在凉州派上实用的寥寥无几,流民纷纷入军投奔也是无奈,在乱世之中背井离乡,便也算作难得的机遇了。

毕竟谁又能预料得到,明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茶棚显得是越发的寂寥,在昏沉的碎影当中岌岌可危。

老妪颤唞地挪动着步子,仿佛下一刻就会把骨头都给摔折了,肤色也是现出不正常的紫黑,虽少走可那脚下的鞋面也还是磨损得不成样子。同那许许多多的人一样,忧心忡忡,万不得已。

许久,司马厝才艰难地移开了目光。

“讨诸掌印,由其定夺。”

(本章完)

诛己路 “是要给赏,还是问责

灯酒笙歌初起,澧都犹似未暮。

小船悠悠地划进城中河,两岸是层层亭楼,轩苑花间。纤纤玉手拨弄之间,香纸做的干花纷纷洒洒从上飘落,粉郁生暖。这即是京贵们的桃源仙宫。

“呦!瞧这位小爷年龄也不大,想是对这里还不熟悉吧,我让怜姐儿带你去逛逛。”罗衣妇热络地上前招呼道。

“话不是这么说,这位可是在满都声名鹊起的祁大人,可不能轻易怠慢了去!”这时船屋的门被打开,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嘴里这般说着的时候连那眉毛都飞到了头顶上去,像是沾得了喜气得意不已。

罗衣妇忙躬身行礼,带了歉意,连连道:“恕奴家眼拙,竟不知……”

“行了。”一柄象牙箸扇子从里边伸出将布帘挑开,露出祁放那张明暗分异的脸。凤目幽深,那颗虎牙在他带了笑时忽而隐现,穿的紫色锦袄,稍显贵重却也没有掩盖住那炽烈的少年气。

“才听提过的,把你们高坊间的芸姐儿叫出来。”祁放没有走下去的意思,只是微眯着眼睛要求道。语气不像颐指气使而是极为自然,轻飘飘入耳却能让人感受到其中不容抗拒之意。

罗衣妇应声退去之时面露忧难,后又极快地掩去了。

衣袂翻转流连,抬价的名堂是层出不穷。芸湘始终抱着琵琶在旁冷眼瞧着,被指责不知好歹也是不作任何表示,让人看了都为之捏一把汗。所幸这般长时间,祁放都并没有对此计较。

沈沧济不是打死不认吗?不是风轻云淡吗?不是一次次的路过而对他们娘俩视若无睹,在他驯兽伤痕累累的时候还加以脚踩挖苦吗……剑姬日日夜夜祈求昭王放了她,望眼欲穿,也就他一人听不见看不见。

芸湘没有侧脸躲避,而是抬眼正视着他道:“不知大人此为何意,可是在下有了得罪之处?”

光投集中,待里头的情形被看清时,无数人俱是大惊失色,巨骇之下竟在这瞬间似乎连呼吸都不会了!

芸湘一怔,万没有料到会是这般。

如今就该是这般的下场,不是吗?

“生父所赐,不劳大人费心……”芸湘闻之,脸色越发难看,她抱起琵琶便转身欲走,却不料一回头便见场中央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个铁制困笼。

若是因为其他事情遭到埋怨也就罢了,可是,她于教坊潜心研修音律多年,头筹赞誉唾手可得,技艺甚精,如何能被这般毫无理由地随意贬低?

故而她冷笑着道:“诚然,琵木轻量,怎可比之大人的随手一掷象扇?”

任凭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祁放未置可否,他从来都只听得凌然舞剑之伴乐,激锵振心而非哀转凄长,故只是说:“像你这样就是弹一辈子都不会有人为你赎身,还有,你的姓也该改改。”

祁放没看她,答得干脆而毫不客气,“花钱赏乐,不想听得这样难听的曲音,浪费时间还坏兴致。”

岂止是炼狱般的场景?

被困在其中那像个巨大肉球匍匐挪动的人早已面目全非,而身上那被烙铁烫得发黑的皮肤却格外清楚,烧焦的气味从此不断传出,一下一下地刺激着感官。

恐惧排山倒海地压来,旁观者尽管不能感同身受,却也难以完全置身事外,任谁反应过来后也都煞白着脸,喉中不断发出嘶哑的干呕声。

芸湘更是被吓得连同琵琶都摔倒在地,浑身僵冷。

——

曲毕,他只是扔了折扇,恰好落到芸湘的面前,伴随着一声脆响,零落物件就难免砸到她脸上,引得座中惊异四起。

而那确确实实是肉的香味,被与其关在一起的獒犬激动得整个身躯都在剧烈抖动着,目中血光闪烁,连口齿摩攃的声音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祁放选了个舒服一点的坐姿往后靠了靠,抬手示意人去将那獒犬项上的封锁解开。他这才好整以暇道:“可都给我听清楚了,这个人最是文才卓越,清高不凡,是我祁放的生父,野畜的亲爹。见者为证,这是我当他儿子给出来的一片孝敬,旁人可都承受不来这独一无二的福分!”

“祁……祁大人,那位可是您的仇人?真、真是罪该万死。”有人想要谄媚,却根本抑制不住牙齿发颤。

该是太平了,至于盛不盛世,根本无足轻重。

祁放得传回路时负着手闲庭信步,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待命紧肃,“督主急着唤我们来,是要给赏,还是问责?”

那道传来的声音不紧不慢,还带着轻快的笑意,却没有听到云卿安的回答,也全然没有让里边沉肃的气氛有所改变。····东厂向来不乏私罚,用时则狠辣异常,戾气横生。

祁放饶有兴致地观赏了会,面不改色,对其他番役投过来的焦灼求助目光也不予理会。

他自顾自地寻了个最靠近上首的位置,道:“问责么?总也是该的,没点谱数的人迟早坏事,是得尽快丢了腰牌滚!毕竟咱们现今在这京中就是城民的半边天,天地慈悲,仁心仁善。管得来刮风下雨,也管得来敬神送终,一不留心管过了头就能让大家伙都遭了秧去,扬威骄纵就是把轧头的刀,在这会子就等着被杀鸡儆猴,拔翼肃风!”

云卿安这才淡淡瞥祁放一眼,意味不明道:“倒是与本督,所想不差。”

底下众人神情各异,就是心里憋着话也不敢说出来,不服也是只能忍着。岂止是心凉?一路跟随而来恪尽职守地卖命,按着东厂惯例自是没少干缺德事,这些都不过是上位争权手段罢了,不然哪来抗衡的底气,如何谈论是非?而他们早就用惯了这些阴狠手段,哪来多么完美的品德?云督曾经需要的也是他们这一点,看重的也是此,现在却要因此而对付他们?

祁放对此未顾,笑嘻嘻地问说:“督主见过曹闻中了?惜因公殉职,特意将他护送而归,被葬下地了吗,比之徐聿如何?”

云卿安平静说:“拜你所赐,多一些人样。”

“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祁放往他那边凑近了一些,俯身道,“可是我看督主,气色仍然是不太好,别是被气着了。”

云卿安的眉目愈寒。

近日一直在试图调查宫变之事,不想属下接连生事,竟连济州的情况都被隐瞒,他根本就没有收到一丝风声,后情发展也完全脱离了他的本意。难得收到司马厝的讯息,未料却是因此,他当下能做的,便是从严处置,行令挽补,接连治罪。

同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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