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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理啊,太太在那里做了这么久,我们投进去了那么多银子,现在这么撤出来,太太她能愿意吗?”长栓见李德龄支持他,忍不住得意地挺了挺腰杆。致庸看看他,笑道:“这样好了,我写两封信吧,你马上让人分别送往祁县和潞州,我决定了,不和对方斗气。”

一听这话,众人想了想,都点起头来,李德龄问:“东家,可那武夷山上的茶货买卖呢?东家不会也打算拱手让给那位来历不明的江西商人吧?”致庸微笑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武夷山大着呢,谁家也没法把那里的生意都吞下来。大茶商耿于仁是我的好大哥,只要我写一封信去,这位江西商人就买不走他那块的茶!”

当下致庸写好三封信,李德龄拿起刚要走,又听致庸摇头笑道:“这个刘黑七,说什么一两年内打进北京,现在想起来,真是大梦一场!”众人想起前一阵那场虚惊,都笑起来。致庸又出了一回神,振作道:“长栓,你准备一下,高瑞有批绸货要到了。接了这批货,我们也不在北京呆着了,我和你一起去包头走走!我算着,咱们到了包头,马大掌柜也该从蒙古草原上回来了!”

长栓一听要出门,大喜,刚要说话,外面的伙计急急送来一封家信。致庸拆开,长栓忍不住凑过来看,一边唠叨着:“二爷,刚刚齐二掌柜从祁县回北京,太太又来了信,什么急事儿呀?”话音未落,只见致庸差点要跳起来,大喜道:“太太生了,太太又给我生了个儿子!”众人一听皆连声道喜,致庸又得意又高兴,对长栓道:“快去收拾一下,连夜就走,长栓,我们先回祁县转一转,然后再去包头!”

致庸前脚离开,雪瑛后脚就到了京城,听说致庸离开的消息,心头大为不快。胡管家比她早到一个多星期,看她的脸色不对,赶紧向她禀报道:“太太,潞州来了消息,乔家在那儿已让我们挤得有点撑不住了!”

雪瑛并无高兴之色,闷闷道:“是吗?陆玉菡也有撑不住的时候?她们陆家不是有大把的银子吗,于吗不把银子全拉到潞州去,跟我争做一回织绸的霸盘?”胡管家看看她,不敢多说,敷衍道:“太太一路上累了,还是早点歇息吧。”雪瑛哼了一声,接过翠儿递过来的茶碗,道:“我不累,你就这么一点事情告诉我啊?武夷山那边怎么样了?”

胡管家犹豫了半晌,低声道:“太太,武夷山那边的情况不太好,听我们派去的刘大掌柜讲,原先已经和一些茶农说好,等明年茶货下来,高价卖给我们,不想当地一个叫耿于仁的人,把事情给弄坏了,眼下有些茶农又不敢答应我们了,所以我们没法像原计划收购那么多!”

雪瑛勃然大怒:“为什么?这个姓耿的是什么人?”胡管家看看她,赶紧道:“刘大掌柜说,姓耿的是当地茶农的领袖,和乔东家是结拜的兄弟!”“乔致庸,又是乔致庸!”雪瑛“啪”一声把手中茶碗摔在地下。胡管家吓了一跳,道:“太太要是没事,我就退下了。”雪瑛不回答,依然怒容满面。胡管家也不说话,拱拱手,赶紧躲了开去。

一个小丫头刚想赶过来收拾碎碗片,雪瑛立时大怒:“你干什么,谁让你收拾的?给我走!”小丫头害怕地离开。雪瑛哼了一声,将房中陈设的瓷器一件件拿起摔到地下。翠儿在旁边皱眉站着,见她毫无罢手的样子,突然转身,也要离去。

雪瑛越发生气,回头喊道:“站住!”翠儿站住了,可并不回头。雪瑛喘气怒道:“我让她们走,让你走了吗?你给我呆在这里,哪也别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想躲开我,去找你的长栓。哼,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别做这个梦”翠儿猛地转过身,冷冷向她看来。雪瑛突然清醒过来,背过身子坐下,流出泪水。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翠儿生起病来,一个人躺在床上,又是咳嗽,又是流泪。雪瑛闻讯带丫头匆匆赶来,坐在床边,一迭声地问:“翠儿,你怎么了?”翠儿咳嗽着,抹眼泪:“没没怎么,太太不要担心。”雪瑛越发焦急:“这是怎么了?来人,翠姑娘病成这样,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传我的话,给翠姑娘去请大夫,请京城最好的大夫!”“太太,没事儿,您甭”雪瑛着急道:“你病成这样,怎么能说没事儿?”“真的没事儿,我躺一两天就会好的。”说着,翠儿还是哽咽起来。

雪瑛道:“翠儿,好妹妹,你到底怎么了,你你可不能病了,你病了我可怎么办?”胡管家匆匆赶来,雪瑛一见他便站起发怒道:“你们都是死人吗?翠姑娘病成这样,你们没一个人想到她,改日我若是病了,还不知怎么待我呢!”胡管家赶紧道:“太太,我一直忙外头的事,真不知道,我马上就请大夫!”说着他转身就往外走。雪瑛恨恨地回头坐下,握着翠儿的手:“好妹妹,你不要难过,我陪着你”大夫很快就到了,给翠儿诊脉后对雪瑛道:“小姐就是偶感风寒,吃一两剂药发散发散,就会好的。”雪瑛当下心宽了不少:“谢大夫。胡管家,外头奉茶。”一个小丫头捂嘴笑了起来,多嘴道:“大夫,她不是小姐,只是我们太太陪嫁的丫头。”大夫一怔,走了出去。雪瑛回头瞪着小丫头道:“你说什么?”小丫头一见她的脸色,害怕地立刻后退了两步,嗫嚅道:“太太”

当下雪瑛厉声道:“你们都给我记好了,翠姑娘是我的丫头不错,可在这个家里,跟你们比,她就是小姐!”众人害怕地点头。翠儿大为不安:“太太,您别”雪瑛回过头温存道:“妹妹,快说,这会儿想吃什么,只要是北京城里有的,我让他们给你买去!”翠儿心头一阵难过,有气无力道:“太太,您千万别这样,您要是这样,翠儿心里倒要不安了。”雪瑛见她仍旧与自己这般生分,心也冷下来,半晌慢慢站起离开了。翠儿眼睁睁地看着,半晌又哭了起来。

雪瑛不再过来。翠儿病了好几天,有一日见午后阳光温暖,撑起身子走出房间。她病后颇为虚弱,在廊中走了许久,慢慢到了后花园。远远看见雪瑛一个人在偌大的花园里踽踽独行。翠儿怔怔地瞧着她,心疼雪瑛,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般落下来。她抹去眼泪,叫了一声:“太太”雪瑛猛一回头,先是一怔,接着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道:“翠儿,你好了?”“太太,我好了。”翠儿忍不住又要落泪,可赶紧硬生生地止住了。

雪瑛高兴地走到翠儿面前,笑着看她半晌,突然拉起她的手:“走走,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翠儿见她高兴,便点了点头。两个人牵着手来到雪瑛屋中,雪瑛打开箱子,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接着取出一个小包,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一个和当年致庸送给雪瑛一样的鸳鸯玉环露了出来。翠儿大惊:“太太,这是”雪瑛拉翠儿坐下眼中忽然涌出泪花:“认出它来了?”翠儿点头,仍旧惊讶不已:“太太这是哪里来的?”雪瑛摇头:“你想错了,这只鸳鸯玉环不是乔致庸当年送给我的那只这只是我前几天让胡管家照着样子请玉工做的。你仔细看看,和当年那个,是不是一模一样?”

翠儿不觉热泪盈眶:“太太,没想到过了这些年,玉环的样子您还记得这么清楚。”雪瑛眼睛一热,反复抚摩玉环:“是呀,怎么能不清楚呢,他是我爱上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男人,这是他送给我定情的信物,当年我可是把它当作命一样藏着,护着,天天看它,亲它,自然把它上面的每一条细纹都记在了心上。”

翠儿想着当年的种种往事,也颇为难过,当下劝道:“太太,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就不要再想它了,这东西,快收起来吧,看着只能让人难过!”雪瑛却不松手,捏着玉环哆嗦道:“我们女人,以为男人给了我们这个东西,就终身有靠了,可我们错了。来,妹妹,伸出手来。”说着雪瑛拉过翠儿的手,将玉环给她戴上:“翠儿,我把这只玉环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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