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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哥伦比亚大学及其他

 

忘记。这好忘记。这张短函是提醒你,不要忘记你想由函授学校增加知识的好动机。

我们已经快乐的许你不给费的谈话服务现在你要把你的动机变成决断,而让我们早日收到你的谈话的邀约。

我们再附上格式一张。也许你上次的格式已经遗失。请不要迟疑。别人正在等着埃这位仍旧不理,于是一星期后,有这封迫紧的通信:哥伦比亚大学最后通讯所爱的溜学者:你不对我们负一点义务吗?昨天在昨夜死了(yesterdaydidestnight)留下多少未还的债务。

耶鲁大学费罗不司教授说:“最耐久的快乐不是心灵的快乐,而最快乐的人就是有快乐的思想的人。”

所以我们乐于看见你对于修德进业的兴趣,即寄给你说明书并灵敏的许你享受我们顾问的服务。

我们没有收到你的回信,觉得莫知所以。你岂不对你自身,及时我们负点义务吗?到底有何事使你错过这种优待?

我们早一点约会吧!至少也写几行说你对于这样重事,何以失了兴味。

仍旧无情,于是教授打电话来。“溜学者”仍旧倔强,该教授乃留他的姓名及电话号,以为“溜学者”万一回转念头的宝筏。我回想到新新公司移计不理主顾之神情就生气。

哥伦比亚函授学校,曾一年收入三十万美金。(1929年会计报告)谈理想教育凡世界上做事最无聊最难受的,就是遇着一种不进不退半生不死的情境。如做生意发财也痛快,破产也痛快,最可怕的是不得利又不尽至于破产,使一人将半世的精神在一种无聊的小生意上消磨净尽,如生病,爽爽快快的死也好,痊愈也好,只不要遇着延长十年将死未死的老玻凡遇此种境地,外国人叫做波rde,中国人就叫做“无聊。”今日教育就是陷入此种沉寂无聊,半生不死的状况。我们在睡余梦足或在孤窗听雨时候,们心自问,难免感觉觉到一种精神上的不安——好像天天做着事,又好像到底中国无一事可做,好像天天忙,又好像是忙无结果。倘是教育果陷入完全停滞之境,我们心里倒可觉得痛快些,因为至少可不至于到处被人家称为“教授”“教育家”——这是多么难为情的境地。教育永远不陷入停滞状况,我们与人交游或通信上永远免不了要听人家口口声声的称呼“x教授”“xx大学教授。”称有良心的教授听这种称呼将难免觉得一条冷气从脊骨中冷颤的由上而下的侵下去。我不是说一个人受了四年的大学教育当可以懂得学问,当可以懂得人情事理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我不过说:倘是一个人受过六年中学,四年大学教育之后,当可以懂得人情事理,甚至于懂得学问,那真是千幸万幸的事。

这并不是我说笑话,今日教育之实情是如此。“人情事理”根本不存在于我们的教育范围里,倘是有这种方针,那是我没看见过我们的目的是教书而不是教人,我们是教人念书,不是教人做人,倘是一个学生于念书之余尚记得做人的道理,那完全用不着我们代替他负责。我们听见过某某学生因为心理学五十九分或是逻辑四十八分而不能毕业(虽然如何断定一个人的逻辑是四十八分我未明白,)然而我们的确未尝听见过有某学堂要使学生毕业考一考“人情事理你懂吗?”所以如郁达夫先生曾经做文章,劝一位青年别想去进大学,因为恐怕他白费了几年的光阴,及一二千块钱变出一个当兵无勇气,做苦力没礼貌,做鼠窃没胆量,除去教书外,一技无能软到了的寒酸穷士。(见“给一位文学青年的公开状”)若是出于爱护那位的本心,便是极好的议论,若是要以此责当代之大学教育,那怕就骂的不对劲儿,因为今日的大学教育根本以书本为主体,非以人为主体,责之以不能养出社会上活泼有为的人格,岂非等于问和尚借木梳,问尼姑借篦栉一样无理的要求吗?无论如何把一个正经长大的青年送进学堂里头去十几年,使他完全与外边的社会隔开,与天然的人群生活分离,既没有师长的切磋,又没有父兄的训导,只瞎着眼早念书,午念书,晚上又念书,是使此青年不懂人群生活的。绝顶妙法的结果是满肚子的什么主义,什么派哲学,而做事的经验阅历等于零,知道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而不知道母鸡不要公鸡是否可以生鸡子儿。

虽然,不但我们的方针不对,就我们所用的教育方式也很可怀疑。倘是“学问”是我们大学教育的方针,就所以达此方针的教育方式也不可不考量。

我们现此之所谓学问有趣极了。不但是有体质的,并且有重量是可以拿秤称量的。今日谈大学教育者之心理,以为若设一种“非八十单位不能毕业”的条例,严格的执行,严格的考试,绝不通融,绝不宽松,这样一来,四年级八十单位,每年级二十单位,倘是一学生三学年只得五十八个单位,那末第四年请他补习两单位,凌成二十二单位,八十单位补足,那他必定逃不了做有学问的人,出去必定是大学的荣耀了。原来掩耳盗铃的本领并不限于军阀与官僚。倘是我们的逻辑不错,有八十二立方寸学问的人,若愿意借两立方块学问给他一位只有七十八立方块学问的同学,我们当然没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挡这两人一同毕业。(但对这一点,尚不免怀疑,很愿意得各学堂注册部的声明,是不是可以借的?)不但此也,如以上所谓每立方块的学问每块里头的页数也有一定的,比方近代历史一立方寸即丁先生讲义二百七十五页,二百七十五页读完便是近代历史的学问一立方寸,文字学学问一立方寸是徐先生讲义一百五十三页(限定一学年读完,不许早,不要迟,若是徐先生特许八页免试,便是实数一百四十五页,一学年分两学期。每学期十八个星期,通共三十六星期,四三一百二,四六二十四,通共一百四十六,每星期限定念四页正好,不许多,不许少。)如此积页数而得几许立方寸,积立方寸而得一张文凭,虽曰未学,注册部亦必谓之学矣,原来此种以数页及数单位而衡量学问的方法,的确是纯由西方发明,于吾国书院制度未之前闻也。记得杜威曾经说过,现代的教育好像农夫要赶鹅到城里去卖,必先饱喂之以谷类,使颈下胸前的食囊高高的凸出来,然后称称其轻重,鹅愈重即其价格愈高。

其实杜威先生说错了话,他忘记在本问题上称者与被称者原来是同类的动物。

以上既谈到现在教育之根本乖谬,此地可略谈我们所谓理想教育。这教育理想当然于现此无实现之可能。然实现与不实现都不相干,我们在此沉寂无聊的教育生活中所能求的慰安是一种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之办法而已。且既不希望其立刻实现,我们可不为环境之逼迫,来限制我们理想的计划,又所不必派代表奔走于一些无情义的官僚之门,以求得一滴滴之赐,岂非快事?

我们可以尽量发挥我们理想大学的计划,基金等等问题尽可不顾。我们可以尽量梦想如何一个理想大学可以给我们的子弟理想上最完备的教育,怎么一个理想大学可为学者优游永日,寝食不离,终身寄托之所,怎么一个山水幽丽草木清华,气候佳宜,人也理想,地也理想,环境也理想的大学,可以当做教育界的普陀山。我们可以梦见如何一个设备完善的大学,可以使我们忘记现此教育界之沉寂无聊。

我们的理想大学最重要基件,就是学堂应该贯满一种讲学谈学的空气。

此空气制造之成功与否,是大学教育成功与否的夤缘,讲学空气之由来最重要的即在于学堂之房屋外观。学堂外观之最重要部分就是一座颓圮古朴苔痕半壁匾额字迹潦倒不可复认的大门,其余一切学堂的房屋树木场所周围亦必有一种森严古朴的气象,使人一跨进大门如置身别一天地,忘记我们一切的俗虑俗冗,好像在此周围内惟一要紧的事件是学问是思想。因为我们都明白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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