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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7节

 

夏瑄面无表情地道:“哪一个是里头所谓的大宋皇帝?”

那披头散发之人,一动不动,角落里却立即有人手指向这披头散发之人。

夏瑄很冷静,只瞥了这人一眼,见这人生的平平无奇,却依旧道:“这里头的归义王是哪个?”

话方落,就立即有人冲了出来,直接拜下,急匆匆地大呼道:“与我没有干系,是他非要封的,学生早说这归义王三字不吉利,晦气。”

夏瑄依旧没理睬他,又道:“那忠义大将军王呢?”

一个穿着明光铠模样戏服的人啪嗒一下拜下,低垂着头道:“不干我事。”

夏瑄道:“还有丞相,丞相是哪个?”

此前那被称为归义王的人战战兢兢,魂不附体的样子,却是结结巴巴地道:“我……我……”

夏瑄脸色古怪,挑眉道:“你不是归义王吗?”

“这是兼任……是兼任……”归义王道:“人手缺乏……”

夏瑄没有再追究这个,而是道:“哪个是太子?”

这归义王面如死灰,却是沙哑着声道:“还是……还是学生。”

夏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个披头散发之人,终究忍不住道:“你是他的儿子,可我瞧你们似是同庚。”

归义王要哭出来了:“我不知道啊。”

夏瑄随即瞥向那位所谓的大宋皇帝,又低头看一眼归义王:“没想到这里头还有太监,这倒是稀罕,这司礼监掌印太监,又是哪一个?”

归义王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还是学生……”

夏瑄震惊了,道:“这是何故?”

说实话,到了这个份上,夏瑄内心之中,甚至连愤恨都没有了,虽说是这些叛贼,毁坏了驿站,闹的他和邓达潜藏了这么久,这些时日,教他憋了一肚子气。

归义王道:“陛下……不,他……他……”

他指了指大宋皇帝,而后道:“他说平日里和我关系熟,其他人不可信任,只好教我多担待……”

夏瑄此时的心情可以说是很无语,便道:“你们还真是至交好友啊。待会儿囚车上,将他们关一起。共赴黄泉路的时候,总也有个照应。”

当即,一群疍民便将里头的人统统五花大绑。

很快,那邓达便也领着一队人马来了,夏瑄将他拉到一边,取了圣旨,还有各种所谓的“皇帝仪仗”给邓达看。

邓达竟也看得瞠目结舌。

“两位先生……”

正在这时,吴二却是兴匆匆地来道:“这儿有东西……差一点教人给毁坏了,幸好给我瞧见。”

邓达和夏瑄二人,便被吴二领着,又到了一处帐中,却见里头,摆着一箱箱的书信。

邓达皱眉起来,随手取了一封,只草草一看,心里便有数了,淡淡道:“这是一些官吏与士人通贼的书信。”

夏瑄今日遭遇的事太多,一时之间,竟还没有办法消受。

看着这么多的书信,他起初不理解,不过很快,也就慢慢了然了。

有人可能是真的心里向着叛军,指着叛军能打过来。

还有人,应该见声势这样大,认为大明可能气数已尽,所以事先进行投机。

自然也不免有人,想要脚踩两条船,一方面,做他的大明忠臣良民,可若是叛军杀至,却又给了自己一条退路。

当然,他们一定也想不到,这一位大宋皇帝,也是一个狠人。

这大宋皇帝,据说还是一个举人出身,也算是读书人,论起玩心眼,谁能比得过这读书人。

因而,所有的书信,他自然也都笑纳,而且还将他们储藏起来。

显然……就是为了等着有朝一日,用这些书信,来胁迫这些人跟着自己谋反。

可以说,彼此的双方,都在耍心眼,每一个人肚子里,都有一个算盘。

“封存起来,待会儿,一并解送京城。”

邓达交代之后,又道:“这些书信,一定要保密行事。小夏,你亲自去押送,沿途要快马加鞭,倒是这些叛贼,可以慢慢押送去。否则……一旦教人知晓,咱们掌握了这么多的书信,许多人怕要坐不住了,到时……谁晓得会不会又生什么枝节。”

夏瑄点头道:“那好,我明日出发。”

邓达却摇摇头,深深地看了夏瑄一眼,便道:“事不宜迟,迟恐生变,最好现在就出发,动用邮政局的快马,咱们是邮政司的人,调拨起来更便捷,这事太大,越是拖延,就越可能生变。”

夏瑄听罢,略一沉吟,也明白这时间上的重要性,于是道:“好,听邓长吏的。”

邓达却又道:“还有一事……”

他想了想,道:“当初咱们可是承诺了疍民和这么多百姓的,等你入京之后,若是能有幸见着宋王殿下,定要……将此事说清楚讲明白,你我的功劳事小,可失信事大。”

夏瑄颔首:“长吏放心,我心里有数。”

邓达不忘叮嘱:“沿途要小心。”

二人商议过了,夏瑄只去小憩了片刻,随即便开始出发。

另一边,邓达人等,奏请福州城内的邮政局,请邮政局这边出面,召集所有的驿卒,而后想办法安置随来的民团。

福州城内,许多人却是五内杂陈,有人自是松了一口气,有人内心不由遗憾。

可更多的,却是内心不免滋生震撼的。

这浩浩荡荡的反叛,却只转眼之间,便被平定。

如此大的风头,如今……却什么也没有剩下了。

至于城外的民团,固然称不上训练有素,却也都在城外安置,没有滋生什么乱子。

福建布政使司布政使,本还想召邮政局的人来询问事态,做出一副犒劳的姿态来,只可惜,邮政局并不想搭理他,自顾自的去维持秩序了。

而此时的京城,却因夏日炎炎,使人焦躁。

这种焦躁,更多来自于许多处的叛乱。

叛乱发生,朝廷依旧按兵不动,各种各样的坏消息传入京城,使许多本就躁动之人,越发的躁动。

面对这些流言蜚语,朝廷倒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

倒是张安世,虽说一直待在宋王府里,可现在却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在盼着消息来,毕竟这一次,他也进行了一场豪赌,赌的就是,当地可以靠自己维持住事态。

毕竟……若是只依靠精锐的模范营四处弹压,不但费时费力,而且疲于奔命之下,必定会引发问题。

这会使朝廷在左右权衡之下,不得不对这些此起彼伏的叛乱,最终选择绥靖。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一直按兵不动。

可问题就在于,如果这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让问题更严重呢?

一旦如此,到时,不但朝廷可能一改此前的弹压,转变成招抚,而招抚也必定会减缓新政的实施。

另一方面,张安世作为这一次平叛的总指挥,也可能因为坐失战机,从而被人弹劾。

张安世当然不怕弹劾,可放任叛贼做大,本身就难辞其咎。

“殿下,司卿胡穆求见。”

“哦?”张安世的眼眸顿时亮了几分,道:“快请。”

不多时,胡穆匆匆而来,他也深知张安世一直急于等待消息,见到张安世,便迫不及待地道:“殿下,有消息。”

此言一出,张安世猛地一张眼眸,振奋精神道:“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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