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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节

 

张安世:“……”

姚广孝定定地看着张安世,很是认真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一定要谨记贫僧的嘱咐。”

张安世微微一笑,道:“好好好,若是你死在我的前头,我一定照办,不只如此,还要给你的舍利,盖一座有三十层楼高的舍利塔,要建在山上,嗯……南京城附近最高的山峰上!”

“如此一来,只要天气晴朗,人们抬头一看,便能见到姚师傅的舍利塔了,那舍利塔又长又粗,一定会令天下人都羡慕。”

姚广孝也不禁笑了,挽着张安世的手道:“还是你有良心。”

随即,姚广孝又道:“只是贫僧有些不明白,你为何拒绝去北平?”

张安世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为啥,有些想去,可真想去的时候,又舍不得。这京城里头,虽是有许多人恨我,却也有许多人,无论是太平府的官吏,还是锦衣卫的校尉和千户、佥事,他们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押在我的身上,我若去了北平,他们该怎么办?”

“哎,这就是所谓的执念,可惜你这样的年轻,却不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姚广孝摇摇头,为张安世惋惜。

张安世道:“不过事情并没有这样糟糕,或许……真的有解决鼠疫的办法。”

姚广孝道:“贫僧年轻时,也如你这般,总是觉得,天大的事,也总有办法去解决。可后来才慢慢明白,这世上有些事,只能听之任之,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张安世立即道:“姚师傅你竟是白莲教的余孽……这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便与白莲教有关。”

张安世对这话很耳熟,他记得上辈子电视剧里,明教就将这话挂在嘴边,当做口头禅,而明教乃是白莲教的变种,没想到姚广孝浓眉大眼……竟……

姚广孝像看智障一般看着张安世,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白莲教?这难道不是庄子说的话吗?虽说贫僧拿道人的话,是有点愧对佛祖,可这与白莲教有何牵连?张施主是不是剿白莲教,剿得邪怔了?”

“是吗?”张安世有些尴尬,便忙干笑了几声,掩饰道:“我只开个玩笑。”

……

朱棣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大内。

徐皇后见他如此,知道他烦恼什么,便起身道:“瞻基安排好了吗?”

朱棣道:“张安世不肯去北平,说要留在京城。”

徐皇后眉微蹙,随即吁了口气,道:“安世忠勇,必是不肯在此时避走。哎……”

朱棣握住徐皇后的手,眼中的担忧怎么也掩不住,幽幽道:“哎,若是你也染病,该如何是好?”

徐皇后微微一笑道:“陛下,无碍的……臣妾……能陪伴陛下这么多年,也已知足了,何况事情不是还没有这样糟糕吗?”

朱棣叹口气:“朕还是放心不下你啊。”

徐皇后道:“只要瞻基能好好的,其他的事,臣妾都不担心,想当初,在北平的时候,建文不是派人捉拿陛下吗?那时陛下决心靖难,便早已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臣妾那时,也知走到这一步,必定九死一生。现如今,靖难成功,给儿孙们留下这样的基业,上天对我们已经不薄了。”

朱棣深吸一口气,道:“你说的对。”

顿了顿,朱棣道:“朕还是希望……张安世也去,他毕竟还年少,将来日子还长着呢,何况他是瞻基的亲舅舅,一定会真心待瞻基的。若是朕和太子有个什么好歹来,瞻基年幼,总还有人辅佐。”

他想着,越发的闷闷不乐。

就在此时……突然亦失哈面色惨然地冲了进来。

“陛下,陛下……”亦失哈说着,一下子拜倒在地,他脸色难看极了。

朱棣豁然而起,怒道:“又怎么了?”

亦失哈道:“东宫……东宫……”

听到这两个字,朱棣脸色猛地一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徐皇后也不由得忧心忡忡地长身而起。

亦失哈道:“东宫突然有一宦官,吐血而死,死后……肤色发黑。”

此言一出,朱棣脸色骤变。

他凝视着亦失哈:“是鼠疫?”

“极有可能是鼠疫……”

朱棣万万没想到,竟是传得这样的快。

“奴婢……奴婢听东宫那边说……这宦官从未出入过东宫,一直都在东宫之中伺候……”

这句话更让朱棣脸色大变,也就是说,这个病死的宦官,没有出入,那么一定是在东宫之中,其他人传给他的。

这也就意味着……在东宫,应该已经有不少人感染了。

朱棣倒吸了一口气,可他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冷静地道:“去召御医。”

亦失哈道:“御医已是去了,也已让人去通知了威国公。”

朱棣气恼道:“此病叫张安世有什么用?叫了去,他也必要染上!速速将太子、太子妃和皇孙,带入大内居住。”

亦失哈表情挣扎了一下,一脸犹豫地道:“陛下,奴婢担心太子殿下和皇孙……”

朱棣绷着脸道:“那就安置于正安宫。”

正安宫,乃是一处比较偏僻的所在,也在大内。

亦失哈张了张嘴,终究不敢再说其他话,只好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朱棣来回踱步,烦躁地给一旁伺候的宦官下令道:“召大臣,召张安世……”

另一头的张安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才刚离开紫禁城不久,却又被请了回去。

虽来传旨的宦官什么都没有说,可张安世还是立即感觉有些不妙了。

于是带着沉甸甸的心情,匆忙入宫觐见。

……

自福建建宁府的快马,日夜兼程地抵达了栖霞。

“佥事,佥事……”

有人闯入佥事陈礼的公房。

陈礼见有人如此莽撞,不禁大怒,抬头,却见是自己的侄儿陈道文。

他心里大喜,同时暗暗松了口气,侄儿无恙就好。

不过他依旧板着脸,怒喝道:“怎么这样没有规矩?这里是南镇抚司,是公房,这里没有叔侄,难道你连上下尊卑也不懂吗?”

陈道文却不似从前那样悻悻然的认罪,却是急道:“快带卑下去见公爷吧,有喜事,天大的喜事。”

陈礼顿时觉得自己这个上官兼叔父颜面扫地,不过他还是被陈道文的话勾起了兴趣,于是道:“建宁那边,如何了?”

陈道文抖擞精神,眼中有着掩盖不住的喜色,道:“已经找到了对付鼠疫的方法了,公爷的办法很有效。”

他举起了手中一沓厚厚的簿子,接着道:“卑下幸不辱命,需立即奏报公爷,刻不容缓。”

陈礼道:“那需等一等,公爷入宫了。”

陈道文显得很急切,道:“要等多久?”

陈礼见他如此的急迫,沉吟了片刻,便道:“此事确实非同小可,你消息确凿吗?可不要有什么失误,先拿我看看。”

陈道文便连忙将簿子送上。

陈礼随即低头去看,他起初还是有疑窦的,毕竟是长辈,长辈永远觉得自己的后辈冒失,办事不牢靠,所以他不敢露出喜色。

可看了这簿子,方知陈道文十分扎实,十分细心,那么这簿子上的情况,可能就是真实的。

陈礼不禁喜上眉梢,也有些激动起来,拉着陈道文就往外走,边道:“走,我带你去见公爷,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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