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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节

 

谁晓得,刚刚到午门。

后头有人也是健步如飞。

“张安世,张安世……”

张安世驻足,回头一看,居然是那李希颜和胡俨。

这二人……跑得这样快?

属兔子的?

张安世只好道:“什么事?”

李希颜上前,笑着道:“见过大师兄。”

“什么?”张安世一脸狐疑地看着李希颜。

“我也是阳明先生的学生。”李希颜道:“而大师兄先入阳明先生的门下,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你自然是我二人的大师兄了。”

胡俨:“……”

胡俨不想追来的,他只是担心李希颜跑得太快,要是中途出了意外,可就糟了。

张安世向来对他态度好的人都比较随和,便笑道:“哪里的话,太客气了。”

李希颜道:“敢问大师兄,可看过我那一篇《致良知》吗?”

张安世道:“看是看过。”

李希颜顿时精神振奋:“如何?不知里头有什么错误,还请大师兄指摘一二。”

张安世心说,我他娘的就晓得心学的一些皮毛,上辈子拿一点东西去骗妹子的,当然,直到最后张安世才发现,这玩意骗不到妹子,人家聊的是保时捷、爱马仕。

张安世心虚地道:“写的很好,简直与恩师所言的不谋而合。”

“是吗?”李希颜大为惊喜,感慨道:“哪里,我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大师兄,我还有一问,这致良知,是否以行致知,因而是知行合一的补充吗?”

“啊……这……”张安世沉默了片刻,道:“应该是吧。”

李希颜道:“大师兄……是否……觉得我过于愚钝,所以……不肯赐教?”

“不不。”张安世忙道:“恩师为何以心为本呢?这是因为心即万物,这心,其实就是感悟的意思,所以阳明先生的学问,最重要的在于感悟,懂不懂?你多体会,多感悟,自然无师自通。”

李希颜听罢,一脸惊讶之色,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知行合一,这知……竟是如此,我明白了。哎,大师兄,我实在惭愧,竟是如此愚昧,见笑了。”

张安世便笑道:“无妨,你已经很有本事了。”

“那以后若是我还有什么感悟,能否和大师兄讨教?”

张安世道:“可以。”

他打定主意了,无论对方想出啥来,自己说对对对就完事了。

李希颜却又道:“对了,先生还说过,要光大门楣,这其中,不知是何缘故?”

张安世此时来劲了,他道:“因为现在的读书人,都误入了歧途,他们将八股当做自己的目标,将存天理、灭人欲当做自己的准则,不只如此,他们还崇尚皓首穷经,每日只读那四书五经。”

“恩师这学问,便是要将天下的读书人,从这企图中解放出来。解放思想,你懂不懂?意思就是,四书五经没有必要读太多,因为理义早已根植于人心了,既然你都已经知道理义为何物,那么为何还要从经书中继续去寻求所谓最终的答案呢?”

李希颜听罢,郑重其事起来:“老夫读了一辈子的书,越读越糊涂,原来在此。”

张安世道:“连李师弟尚且读了一辈子书,都越读越糊涂,那么其他读书人呢?他们太可怜了,只有解放他们的思想,才可以解脱他们,这也是阳明先生的本意。”

其实心学在王守仁死后,早就衍生出各种五花八门的学派,大家各执一词,说什么的都有。

张安世当然不免添加自己的私货,当今天下的问题,是读书人读的书不够多吗?

当然不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那四书五经读得太多了,许多人读了一辈子,有什么用?

可怕的是……这些读书人,他们读书还内卷,这等无用的四书五经,数百年来,无数最聪明的读书人,却花费了一辈子,只为比别人读得更多一些。

这对于整个天下而言,是一种极大的浪费,偏偏这些人还乐此不疲。

李希颜一听,肃然起敬:“先生不慕名利,却也有正本清源,匡扶天下之心,此等大德,真是罕见。我等晚生后辈,当竭尽所能,完成先生遗志。对啦,师兄……不知恩师是否遗下什么……书册……或者……”

张安世顿时就道:“只遗下了我,噢,还有三位师弟。”

“师弟?”李希颜大喜过望:“没想到我与若思师弟还有三位师兄吗?”

胡俨脸色骤变,好吧,他就是那个若思师弟!

他悄悄地拽李希颜的袖子,示意他别问了。

只见张安世道:“当然,你有些不幸,入门晚了一点,这三位师弟,也是贤人,京城里一般人称呼我们是京城四儒。”

李希颜历来隐居,对外界的事不甚关心,此时听到京城四儒,不由得肃然起敬,却是回头看一眼胡俨:“胡师弟,你别拽我袖子。”

胡俨尴尬得脸羞红,低着头道:“我……我帮你整整衣袍,天色不早,此处不宜久留,还是先回……”

李希颜却是大笑道:“哈哈,今日难得遇到大师兄,怎可无功而返呢?何况咱们还有三位师兄未曾谋面呢!若思啊,今日便是我们六位师兄弟团聚之时,阳明先生在天有灵,得知我们六人团聚,定然欣慰。”

说罢,又看向张安世道:“大师兄,不知三位师兄又在何处?”

胡俨摸着自己的额头:“哎呀,哎呀,不知怎么的,我有些头晕,可能是旧疾复发了。”

张安世立马就道:“我会治,我会治。”

胡俨脸僵了僵,忙道:“现在好了很多。”

李希颜却已开始催促了,他兴致很高,感觉自己剩余的生命里,似乎可以做一件伟大的事。

只有胡俨心情复杂,他有一种,我怎么就突然上了贼船的感觉。

张安世领着李希颜和胡俨找到了剩下的三位大儒的时候,是在江边。

丘松正睡在江堤的石板上,露出自己的肚皮,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

朱勇和张軏则下了江堤,二人踩在淤泥里,都撅着高高的屁股,二人一齐将脑袋埋入淤泥里。

张安世看的人都傻了。

“他们在做什么?”张安世一踹地上的丘松。

丘松眼睛也不张开,继续拍打自己的肚腩:“二哥和三哥傻了,在比谁憋得久。”

李希颜:“……”

胡俨将脑袋别到一边去,不忍去看。

终于……张軏噗的一下,将脑袋从淤泥里拔出来,扑哧扑哧的喘气。

朱勇这才拔出脑袋,大笑道:“哈哈,我赢啦,我赢啦。”

两个人脑袋上全是泥,张軏耷拉着脑袋道:“不成,方才我在想心事,再比一次。”

“比就比。”

二人继续深呼吸,又开始拿脑袋顶入淤泥。

站在江堤上,张安世尴尬地解释道:“他们大多时候是比较正常的,偶尔才这样。”

李希颜没说话。

张安世也不知说点啥。

胡俨尴尬得想抠脚。

只有丘松怡然自得。

总算,李希颜打破了尴尬,道“我方才见此处不错,听闻你镇守此地?”

“正是。”

“那一处是建什么?”

张安世来了精神:“建书院。”

“书院?”

张安世道:“我谨记着恩师的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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