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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还有一个叫周孟简的,此三人,被称为当下最知名的吉水县人物了。

其余还有杨相几个,他们虽都是江西人,倒都不是来自吉水。

大家考完,便相约出来,曾棨提着自己的长袖,一面提着考蓝,那周述朝他作揖行礼道:“子棨兄,考的如何?”

曾棨苦笑道:“哎,考得不好,实在惭愧,贤弟呢?”

周述也遗憾地道:“还是那个样子,笔墨生疏,贻笑大方。”

另一边周孟简感慨道:“是啊,今年的考题太难了,我差一点要交不上卷了。”

杨相则与他们几个吉水人不一样的泰和口音道:“看来我要名落孙山咯。”

这时,一个声音凑了上来,道:“俺觉得很容易呀。”

榜首

听出突然冒出的声音,几个江西考生侧目看去。

却见一个少年,木讷的样子,也提着考蓝,朝他们咧嘴笑。

所有人都露出了古怪之色。

读书人就这样。

一般情况,成绩好的都会说我考的不好。

成绩差的都说这题我会,好容易啊。

那曾棨见居然有人凑上来说这样的话,微微一愣之后,朝少年行礼道:“敢问朋友高姓大名。”

少年道:“国子监正义堂,顾兴祖!”

说罢,蹦蹦跳跳地提着考蓝跑了。

曾棨几个愣住了。

国子监……正经的举人,有本事的,谁愿意去国子监啊,那是二世祖们去的地方。

正义堂……那不是国子监里的初级班吗?

顾兴祖是谁……闻所未闻。

这时,那周述突然道:“我听闻,国子监里近来有一件咄咄怪事,皇帝竟任命了外戚为博士,此人俗不可耐,是……是叫张安世……喔,对啦,对啦,他执教的就是正义堂。”

此言一出,众人哄笑起来。

曾棨则微笑,用吉水县的口音道:“不成了,不成了,等回去,我要与同乡们说一说,太好笑啦。”

……

“考得如何?”

顾兴祖一回国子学,立即就被张安世几个围拢。

顾兴祖道:“题很容易,我想到了七种解法,原本是想用倚注驭题之法,可细细想了想,觉得这样的题,若是还求稳,实在不妥,所以就用了顺逆之法来做题。”

张安世翘起大拇指:“好样的,这倚注驭题之法确实是稳当,不过是大量引用朱熹注解而已。倒是这顺逆之法,则不同了,保证震惊四座。”

张安世不是吹牛,因为顺逆之法的八股文,是在嘉靖后期才开始出现的。

这种文体厉害之处就在于,下笔的时候前四股要从题序而下写到题尾,后面的四股要从题尾逆序而上,卷到题首,因此,这样的文体可以做到井然有序,层次分明,波澜起伏。

这样全新的八股行文,已经算是了不起的跨越了,等于是别人还在用骡子拉车的时候,你已经用上了大货车。

张安世赶到很欣慰,顾兴祖出息了,敢直接用上如此难的公式了。

顾兴祖则是道:“恩师,我要去解题了,当初布置的那道题,我还没解出来呢。”

张安世听罢,勃然大怒:“入你娘!都考完了,还解个屁的题。”

“啊……”顾兴祖嘴巴张得极大:“可是……可是……”

张安世道:“这八股最是无用的东西,考完了就得了,以后别看那些烂书了,以后跟着俺们混吧,我们带你去炸鱼。”

“啊……”

丘松贼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大家伙。

顾兴祖委屈地道:“可是我还想解题……”

只是,这时已由不得他了。

朱勇和张軏架了他便跑。

……

次日,张安世被叫到了东宫。

太子妃张氏一见他,眼睛便红了:“你姐夫今日清早,便头晕目眩,病倒了,也不知你成日在外头做什么……”

张安世急了,立马就焦急地道:“我去瞧瞧。”

到了病榻前,只见朱高炽很虚弱的样子。

朱瞻基则蹲在殿中的角落里,依旧蹲着如喽啰。

张安世上前,大抵看过,才知朱高炽是疲劳过度导致,再加上他身体本就不好。

张安世回头看一眼张氏:“阿姐,有跟宫中奏报吗?”

张氏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安世一眼:“这等小病,自然不能劳陛下担心。”

张安世顿时感受到了姐姐的心思深沉之处。

太子若是体弱多病,可不是好玩的,若是有个头痛闹热就去奏报,皇帝爱子心切,固然会担心。

可另一方面,难道不会有其他的想法吗?

这孩子体质这么弱,孙儿又还小,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将来这江山怎么办?

一旦生出这样的念头,那么太子的两个兄弟,无论是朱高煦,还是已经就藩的朱高燧,就有可乘之机了。

张安世点点头,便对姐夫关切地道:“姐夫,你要多注意身体啊。”

“还不是科举的事,这科举的考场,人员的调配,还有伙食的供应,诸多事务,一分一毫都不能出差错。”朱高炽叹口气:“现在总算是考完了,可是……只怕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张安世连忙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朱高炽依旧忧心忡忡:“且不说唐末至元初,那个时候,南朝与北朝彼此嫌隙。到了元朝,元朝建立南人科举与汉人科举,将这汉人,以南北区分……”

朱高炽所说的现象,其实是蒙古人入主中原之后,只承认北方汉人为汉人,专设一场考试让他们科举,而南方汉人则参加南人榜的考试。

自此,南北之间的割裂形势在有心人的挑唆之下,愈演愈烈。

“太祖高皇帝定鼎天下,本欲弥合南北,使我大明归于一统,无有南北之分,可哪里想到,这科举却成了滋生嫌隙的借口。”

朱高炽长长吐出一口气,又道:“你一定以为,本宫是因为害怕父皇责罚,所以才殚精竭虑吧。哎,安世啊,我所虑的,是大明的江山啊!”

“咱们大明恢复大汉正朔,也不过是寥寥数十年,切不可寒了南人之心,也不可寒了北方士子之心,这是国本,不可动摇。”

张安世安慰道:“姐夫先别想这些,这几日先好好静养。”

顿了顿,张安世又忍不住道:“若是姐夫有个什么闪失,你教阿姐和瞻基还有我怎么办?”

朱高炽点点头。

张安世出了寝殿,朱瞻基在后头追了出来。

张安世难得的带着几分肃然道:“你父亲病了,你还躲在角落,还有没有良心?你今日这样对待你父亲,他日还能孝顺你的舅舅?”

朱瞻基耷拉着脑袋,一脸愁容的样子:“我也害怕父亲出事,只是站那儿习惯了,阿舅教我,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除了自己的家人,其他人都要仔细小心的。”

张安世脸色温和下来,摸摸他的脑袋,又耐心地道:“乖,好了,你的父亲没有什么大碍,休养几日就好了,你不要愁眉不展的样子。”

朱瞻基道:“我除了愁父亲的病情,还……还……皇爷爷不知咋的了,突然派了几个人来教我读书,每日教我背四书……我……我……”

张安世笑着道:“你现在是学知识的时候。好好学嘛,有什么打紧的。你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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