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自为牝牡
羊目一回头就见自己面前立了个瘦长的影子，条件反射地就要挥拳打过去。
看清楚是是一件暗红色的宫袍，手上的动作一下子顿住，抬眼往上看：“诶，公主是你啊……害。”
“她是一个人来的吗？”公主的声音有些低哑。
“谁？”羊目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还是不习惯抬那么高的头去看人“奥。刚才那个梁上君子，我认识他，三个人一起来参加七星宗的弟子遴选的。”
“嗯。”
羊目努力把头抬得高高的：“公主，还挺巧的，他也姓秦，你认识他吗。”
公主冷冰冰的：“不认识，你走吧，去看看那把钺，有没有办法修复。”
“哦，好吧。”羊目讪讪离去。
公主屏退了所有的下人，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前，看着秦春雪离去的方向，笑了：“秋雨，你知道吗，我们要成功了。”
……
“磨剪子嘞——戗菜刀——”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瞧一瞧看一看！知名驯兽师宁济莅临郢都，大家热烈欢迎，给大家表演——狮子喷火！”
“公子——进来快活快活嘛，奴家功夫很好的哦。”
“别挡道。”
“橘子，橘子，一文钱，不甜不要钱。”
“兄弟，大还丹买不买。”
“别走嘛，我这儿还有好东西，爆灵丹听说过没有，提升天赋。”
周细微顿足，这叫卖的是一个一脸猥琐的男人，地中海发型，一口大黄牙。见周细微看他，喜笑颜开：“我乃太阳洪荒神教座下大弟子，我跟你说啊，今儿算你运气好，就剩一颗了，给你算便宜点。”
周细微摸了摸自己的衣襟，空空如也，爹娘给的盘缠早就为了给自己和秦春雪交报名费用完了。
他面无表情问道：“多少钱？”
大黄牙伸出一只手五个手指头，一张嘴唾沫横飞：“十两，给你打个折，五两！”
周细微转身就走：“要真有那么灵验，你怎么不自己吃了。”
大黄牙连忙追上：“谁说我没吃？我当然是早就服用过了。”见周细微不为所动，黑黝黝的手伸进裤裆里掏出一颗油亮亮的黑丸子，上面沾着一根弯弯的黑色毛发。大黄牙嘿嘿一笑，摘下黑毛扔在地上：“这可是本首徒亲自炼制的，我宝贝着呢，吃过的都说好，再给你便宜点！”五根手指头蜷起来两根：“三两！”
“不能再便宜了，不然我得亏本。”
周细微深吸一口气：“不要。”
大黄牙穷追不舍：“别介，一两，就一两，真的不能再降价了。”
“哥！”秦春雪远远看到周细微和一个邋邋遢遢的男人纠缠不清，疾步赶来。
拉过周细微嫌恶地瞟了一眼那大黄牙：“好脏。”
“你个臭小妮怎么说话的！”
两人不理会大黄牙的叫骂，径直走了。
“哥，我找你好久了，你，现在……还好吧。”秦春雪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
周细微本来没有表情，突然笑了：“我现在好的很，别担心我了。”他抬手摸了摸秦春雪的头，这孩子比他小三岁，还没有长大，比他矮不少。
“走吧，我们去找大头。”
……
郢都，月迎客栈
“那个，我本来也没抱希望的，谁知道真的选上了，他们说我要是表现好的话让我一进去就当内门弟子，你看，这，泥巴哥不好意思啊，哎，你说这是什么事嘛。”大头怂着肩坐在客房的床上。
“大头，去吧，别有负担，”周细微坐在椅子上拍了拍大头的肩。
“雪弟，你呢？仙女姐姐让我好好劝劝你，她说你是这次选拔里资质最好的。”
秦春雪站在床前，低眸看向周细微：”泥巴哥去哪我去哪。“
窗外隐隐约约显出一颗黑乎乎的人头正在悄悄打量着厢房内发生的一切。
……
到处都是黄土和灰沙，视线灰蒙蒙的。
生灵涂炭，万物枯萎。
坍塌的城池几乎全部掩藏在沙土之下。
又是这个梦，羊目眯着眼睛看向前方，她知道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不消片刻，本就残破的土地寸寸龟裂，裂纹直逼她的脚下，羊目不得不后退。
她抬起头，等待着那个“人”出现。
山脊是它的肩，山坳掩埋着它的头颅，它从沉睡中苏醒，在黄昏与黑暗的交界间。
大地崩裂发出轰隆声，一只土黄色的巨手从缝隙中伸出，掀翻一片巨石，黄沙弥漫。
接着是它强健的肩脊，鼓涨的肌肉也是黄色的，光光的圆浑脑袋上没有一根毛发，一双悲悯的眼低垂。
一副完美的人类躯体出现，那是——巨人。
巨人的右手握着一柄青铜巨钺。
与人类的不同的是巨人的下身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羊目一开始以为它是女性，但它也没有乳房，肩宽腰窄，肌肉明显。
如此场景羊目已经见过太多次了，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平静，她静静等待着它的旨意。
巨人张开嘴，吐出一口粉红滑腻的东西，对于巨人来说是一口，但对于羊目来说却一点也不少，她眼看这那堆诡异的软软的东西蹦蹦跳跳地聚拢成一座小山。
这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羊目连忙退后，粉红散发出阴冷腥臭之气，羊目忍不住捂鼻干呕。
神灵第一次显露出它的可怖，但也从未可亲，或许敬畏从来都是与恐惧并存。
巨人嘴角鲜血直流，羊目胸腔起伏，它说：“孩子，我的孩子，去那里，去七星……”
羊目瞬间惊醒，她立马从床上坐起，一双杏眼浮现血丝：“郢都，我已经来了。”
数月后是她继任羊家家主的典礼，可是她却不顾母亲的反对执意去七星宗寻找小小年纪就被高人看重进入宗门修炼的胞弟羊殳。
个中缘由，不仅是她的不服气，对这个多年未见的血亲的复杂思绪，更是因为这个梦。
月前第一次做梦，她在沣曹木犀园午憩。梦中巨人只是给她模模糊糊的指引，她有预感，这个七星肯定是指的七星宗。
可是巨神所指引的方向到底是在哪里呢？
无论如何思考都没有头绪，羊目决定先下床吃早饭。
“樊嫂，张婶，早啊。”
“小王，有饼子没？”
“再来碗粥，谢谢啊。”
用完早膳羊目又背着手来到了马厩：“马二，早上好啊，别紧张，我就是问点事。”
羊目凑近了独眼马夫身边：“听说你来郢都挺久了，有没有见过一个很大很大的巨人，嗯……或者听说过。”
“这……”马夫迟钝了下，羊目：“但说无妨。”
“羊姑娘，你要找巨人，那实在是到处都是啊。”
羊目没先到线索来得如此容易，连忙支楞起了耳朵，马二接着说：“三岁小孩都知道郢都四城门，东西南北四面皆塑有巨人立像，保佑方江域风调雨顺。”
羊目：“……”果然没人知道。
羊目摆摆手示意自己走了，马二在羊目身后追道：“羊姑娘，我就说一句啊，既然我们同在公主府下承恩，还是要认真做好手头的事吧。”
……
“你你你！说了不会收的，死乞白赖地干什么呢，还天天来！听好了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