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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节

 

以任礼和于谦二人的身份地位,他们二人的争端,必然会迅速蔓延整个朝堂。

一旦局势演变到这个地步,说不定,不仅拿不下任礼,还会被对方反戈一击,毕竟,如于谦所说,他手中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所以实际上,这就是一个时间差的问题。

如果一开始发现的时候就上禀,那么兵部尚未做好整饬军屯的准备,一旦不能成功拿下任礼,后续整饬军屯必然会受影响。

但是,这件事情放到恰当的时机拿出来,却反而能够成为整饬军屯的助力,从这个角度出发,于谦所做的是最有利于大局的选择。

可,是不是对的选择,就不知道了……

于谦到底是于谦,闻听天子面无表情的垂问,他竟也没有试图辩解,起身跪倒在地,道。

“臣万死,擅自揣测圣意,请陛下降罪。”

还是那句话,于谦这么做,或许是理智的做法,但是,对于天子来说,却是极大的不信任,甚至可以说是辜负。

因为,这一切都建立在,天子在得知此事之后,会立刻为他出头的前提下。

换句话说,他一不信天子的冷静,二也有负天子的爱护。

如今事情被摆到台面上,天子会生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奇怪的是,底下一帮大臣各自低头不语,等待着天子对于谦的严厉训斥。

但是,却迟迟没有等到……

偷偷的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天子,却发现他老人家虽紧皱眉头的望着于谦,眉宇间虽有怒意,但是,更多的却是思索。

朱祁钰的确有些迟疑。

倒不是因为舍不得骂于谦,他信任于谦是真,但是,满朝上下,挨他骂最多的,也是于谦。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哪怕是两世为人,朱祁钰都涌起一个念头,是不是他平时对于谦太过放纵了,以至于让于谦觉得,无论他做什么,自己都不会真的责罚的,所以才如此放肆。

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一次,于谦的态度有些反常……

他认错认的太快了!

前世今生十几年的君臣,没有人比朱祁钰更了解于谦。

这个人,说好听了叫有原则,说不好听的,就是一意孤行,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他做的事情,就是他打心底里觉得对的,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既然做的事是对的,那便没有什么不能摆到台面上来的。

就拿上次撤换征苗总兵官来说,于谦觉得不该,他就要争,哪怕天子已经下了决定,哪怕自己的同僚也都明里暗里的劝他不要继续犟,但是,他就是认死理。

认罚不认错,这就是于谦!

除非是事实摆在他的眼前,不然,于谦是绝不会认错的。

但是,这一次,朱祁钰只不过问了一句,于谦竟然干脆利落的就认错了。

这绝不是因为事情已经结束了,一定另有原因。

于是,朱祁钰又想起,年前商议兵部递上来的奏疏的时候,他接到朱仪递上来的消息,决定将开刀的目标,从杨洪转向任礼。

似乎,从那个时候起,于谦的反应就有些反常,话里话外的,对于细查此事有些抵抗。

当时,朱祁钰只觉得于谦是在整饬军屯的当口上不想节外生枝,但是,如今想来,似乎,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对任礼动手?

再往细了想一层,朱祁钰了解于谦,但是,经过这一年多的磨合,朱祁钰相信,至少于谦对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诚然,朱祁钰知道了这件事情,是会替于谦出头的。

但是,他绝不是行事冲动莽撞之人,只要动手,一定就是有把握的,而且,于谦顾及整饬军屯的大局,难道朱祁钰作为天子,会不将这一点考虑在内吗?

就算真的要针对任礼,也必然是在不影响整饬军屯的情况下,才会动手。

退一步说,就算于谦上禀了此事,只要他将其中的关节说明白,朱祁钰也绝不会急在一时。

如此种种,朱祁钰相信于谦不会不清楚,但是,他仍然不愿意说。

所以,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朱祁钰心中疑窦丛生,将目光落在始终低着头的于谦身上,他心中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

这种心虚的表现,出现在于谦的身上,实在是太反常了!

沉吟片刻,朱祁钰轻哼了一声,道。

“好一个于谦,原来,朕在你心中,便是如此冲动妄为之辈,你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

“传旨,兵部尚书于谦,欺瞒圣听,胆大妄为,即日起,停职回府反省,兵部一应事务,交由侍郎俞山代掌。”

话音落下,在场众臣顿时大惊失色。

他们想到了天子会生气,但是,没想到天子会这么生气。

要知道,往常的时候,于谦不是没有被禁足过,但是,这一次天子用的字眼是什么?

停职反省!

这可和普通的禁足有着天壤之别,所谓停职反省,言下之意,反省不好的话,那么下一步,可就是免职了。

看来,天子是动了真怒了!

当下,在场诸人对视一眼,先是陈镒上前,道。

“陛下,于少保所为确实不妥,但是,也是为大局考虑,何况,如今正值整饬军屯的关键时刻,兵部不可无人主持,恳请陛下顾全大局,小惩大诫,臣相信,于少保定然不是有意欺瞒陛下,只是一时糊涂,还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切莫冲动。”

接着,杨洪也跟着上前,道。

“陛下明鉴,此事干系重大,于少保一时犹豫不定,也并非难以理解,于少保为人正直,对朝廷,对陛下一腔赤诚,绝无半点不敬之心,陛下若因一时之怒,令于少保停职归府,朝野上下,势必流言四起,故臣斗胆,请陛下三思。”

与此同时,李贤和范广也纷纷上前,替于谦说情,道。

“陛下息怒,虽然说此事于少保办的不妥,但是,到底已圆满解决了,而且,于少保对于自己所为,也已知错,陛下您一向宽仁,朝中大臣犯错,您都愿意再给一次机会,于少保不过一时不慎,何妨让他继续戴罪立功,若再犯错,再严加惩戒不迟!”

这般轮番上来进谏,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大臣,都站了起来。

但是,朱祁钰却丝毫都不为所动,他只是淡淡的望着于谦,开口问道。

“于尚书,朕对你的这番处置,你可心服?”

于是,从不辜负自己拆台大师名头的于谦,不负众望的在众人的注视下,对着天子俯首一拜,道。

“回陛下,臣欺瞒陛下,妄测天心,情知有罪不敢辩驳,甘愿认罚。”

“然兵部整饬军屯事关重大,不可无人主持……”

听到这,在场众臣还抱了一丝希望,觉得这位于少保能够为自己求求情,说不定天子怒意一过,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于谦接着不紧不慢的道。

“俞山身为侍郎,难以把控全局,如此大事,必要有尚书大臣坐镇,故臣斗胆,举荐内阁次辅俞士悦,代臣出任兵部尚书,主持全局!”

……

话音落下,殿中的老大人们皆是一头黑线。

于谦,于少保,于尚书,您干嘛呢?!

天子一时生气,说要将你停职,咋的,你反手就要辞职?!

赌气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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