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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节

 

“陛下,臣弹劾右副都御史萧维祯,不顾大局,妄议朝政,罔顾边境局势,贪图迎回上皇之功,进不当之言,实为误国之辈!”

萧维祯气得脸色涨红,其他的一帮大臣却是面面相觑。

今儿这是怎么了?都察院闹内讧?

堂堂的左都御史,接连弹劾左副都御使和右副都御史,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要知道,都察院的御史们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扎堆起哄,凡是要弹劾一件事或者某个人,往往都是好几个御史约好了一块上本。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御史虽然权重,但是毕竟只是七品官,势单力薄的,在这满朝朱紫当中,是浪花都溅不起来。

也就是大家一起闹腾,才能掀起些波澜。

所以都察院的官员,虽然各自独立,但却诡异的团结,今天这种事情,老大人们还是头一回见。

不过陈总宪不理萧维祯,有人理。

内阁大臣俞士悦再次出言,开口道。

“萧大人此言差矣,晋书有云,亏礼废节,谓之不敬,薛瑄等人不守臣节,妄测上意,以镇南王之事,损伤陛下圣德,此举正是亏礼废节,犯大不敬。”

“‘宗室天家有此大案,太上皇又身在迤北,危在旦夕,天下百姓难免议论纷纷,有损陛下声名’,这难道不是薛寺卿方才所言?”

“如今话音未落,镇南王一案便被查出,乃是误判,不仅如此,此案审讯如此之快,显然是有意偏袒,欲借此事要挟天子。”

“萧大人一片拳拳之心,为何只顾迤北太上皇的安危,而对于眼前有意损失天子圣德之举视而不见,甚至大加回护?”

“这……”

萧维祯一时无言。

这却怪不得他,实在是薛瑄那个老头,刚刚把话说的太明白了,这个时候被人翻旧账,立刻就是证据。

事实上,和迎回太上皇一样,都属于政治正确的还有另一点。

那就是,天子圣德昭然,兄友弟恭,一定是打从心底里,迫切的想要迎回太上皇的。

哪怕大家心里都知道,天子其实并不是那么愿意,想让太上皇回来。

但是在明面上,这一条依旧是朝野通行的结论。

谁要是敢明目张胆的说,皇上我觉得你就是盼着你老哥死在外头,而且拿不出任何证据的话,那就是妥妥的诽谤君上。

这也是英国公府众人,一直在试图做的事情。

他们想要借镇南王的案子,捅破这层窗户纸。

到时候,为了维护天子的形象,也就必然要做出表率,派人迎回太上皇。

但是现在,案子没翻过来,那就反过来,需要他们来承受,诽谤天子的后果了。

眼看着萧维祯被堵得哑口无言,俞士悦心中大快,刚刚朝堂辩论的时候,他可没少被萧维祯嘲讽,这下全捞回来了。

“陛下,臣同请罢去薛瑄,罗通官职,削去宁阳侯爵位,既然此案镇南王乃是无辜之人,那么当时审讯,为何没有审出来?这诸多疑点,为何当时无人发现?镇南王的辩驳之言,为何三位主审不约而同的予以忽视,其中内情,必当详查!”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退居二线看戏的宗室当中,忽然又站出了一个人,身子肥硕,正是刚刚被证实清白的镇南王朱徽煣。

“陛下,此事臣亦有所疑惑,堂审之上,宁阳侯等人,明显和臣之四弟,五弟,提前有所接触,此事诸宗室皆可见证。”

“初进京之时,四弟,五弟也曾拜访许多家府邸,臣本以为他们只想为母正名,但是如今想来,恐有人借四弟,五弟为母正名之心,欲行不轨之事,损陛下声名,此等不忠之辈,陛下万不可轻忽,请陛下详查!”

这个时候,上首沉默许久的天子,终于开口,但是并不是对争论不休的群臣,而是对镇南王朱徽煣。

“镇南王,你的意思是,朝中有大臣私下勾结宗室,欲行不轨?”

镇南王胖胖的身子跪倒在地,叩首道。

“陛下,臣之四弟,五弟,断无一丝不敬君上之心,但是是否有人欲利用他们兴风作浪,却未可知。”

朝堂上的气氛有些压抑,谁也没有想到,宗室竟又掺和了进来。

无意间瞥见在一帮老王爷当中显得格外显眼的朱音埑,老大人们恍惚间响起来。

这个年轻人刚刚进殿的时候,似乎提过这个事,当时好像是说的哪些人来着?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成安侯郭晟,驸马都尉薛恒,会昌伯孙忠,驸马都尉焦敬……

就在众人皱眉苦思之际,朝堂上忽然响起一声重重的叹息。

“陛下,臣可以证明,广通王和阳宗王二人,的确曾事先结交朝臣,也的确有人,想要借此事在朝中造势,尽快迎回上皇。”

众人惊讶的望向开口之人,谁也没有想到,说出这番话的,竟然会是出于风浪最中心的大理寺卿,薛瑄!

守自己的道

御座之上,望着一脸从容的薛瑄,朱祁钰也是略显诧异。

这场朝会到现在为止,基本上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薛瑄自己认罪,却着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皱着眉头,朱祁钰开口问道。

“薛卿此言何意?”

除了天子之外,在场的宗室朝臣,也皆是诧异不已。

尤其是宁阳侯和罗通两个人,更是惊愕到不敢相信。

这薛老头是疯了不成?

文臣队列之中,鸿胪寺卿杨善,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来自武臣队列中的某道慑人的目光。

紧接着,他的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要知道,这薛瑄和其他人可不一样。

因为他出身儒学大家,恪守礼法和伦序之道,且在朝中有影响力但是不受重用。

所以杨善当初除了许彬之外,最先找的就是薛瑄。

换而言之,这个老夫子,知道的远不止他们要拿镇南王一案做文章的事情。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薛瑄会在这个时间点说出这番话。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时候是朝会,薛瑄还是九卿之一的大理寺卿。

他想要说什么,这满朝之上除了天子外,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薛瑄轻轻了舒了口气,在无数人各怀心思的目光当中,大步来到殿中,四拜之后,方开口道。

“陛下容禀,此事尚要从数日之前说起。”

“当时,广通王等人刚刚进京,接连拜访了数家勋戚府邸,之后,鸿胪寺卿杨善到了臣的府邸,将此案的手尾,尽皆交代给臣,请臣协助在朝中重审此案。”

“臣身为大理寺卿,本不该私自接审,但是杨善说此事干系重大,恐泄露出去,镇南王提前应对,于是在两日后,安排广通王和阳宗王到了臣的府中,随行而来的,还有宁阳侯陈懋。”

短短的数句话,已经在朝中掀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陈懋的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

和杨善靠近的几个朝臣,更是不自觉的站远了一些。

然而薛瑄却毫不在意,略停了片刻,在一片议论声中继续道。

“当时在府中,广通王等人再次详述了当年案情,并出示了那份关键的证据,宁阳侯更是当场作保,此事已经详查无虚,臣只需在堂审之时秉公审讯便是。”

“臣仍有犹疑,并未答应,但是就在除夕日,杨善再次登门,随行者为驸马都尉焦敬。”

“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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