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唔,我也上过小学,但读过的书大概全都还给老师了。」听着刀疤的喃喃自语,约翰也试图忆起那些年头,但就如对方所言,景象已经模糊不清了。当年母亲为了保护他,刻意隐瞒了约翰的实际年龄,这也令他进入校园时足足比同级生小了三岁,曾因身材的矮小而受到欺凌。然而约翰年轻时相当叛逆,翘课早就是家常便饭,加上八年级那年发生了「那件事」,令他就此和学校这种东西分道扬鑣不再有所交集。「听过『进化论』吗?」对于康纳突然丢出的这个问题,刀疤以摇头回应,前者于是开始解释:「这是一位名为达尔文的学者所提出的理论,他认为地球上的生物是经过漫长的演化才变成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样子,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天择说』。」「那是什么鬼?」「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生物会随着环境的演变而逐渐被淘汰,最后留下的就是最适合这个环境的物种,而他们的特徵将会藉由基因传承给子代,让这个物种继续繁衍下去。」约翰停了一下,若有所思。「所谓虎父无犬子,有其父必有其子。」(thenbeesthefatherandthefatherbeesthenlikefather,liken)「听起来挺合理的,他还真是个天才。」刀疤不置可否。「但他的理论有部分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了。」康纳继续说道。「达尔文认为物种的演变是缓慢且依序渐进的,但事实上,过去却曾发生过生物大爆发现象。」「动物爆炸了?」「不,那是指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出现大量的新物种,就彷彿突然从二楼跳到二十楼一样,是种很特别的现象。然而虽然曾有过各种理论,但这箇中原因至今仍未明。」说到这里,康纳的声音变得稍微沉了一点。「而且,除此之外生物也曾发生过大规模的灭绝,也是突然发生,原因也有很多种不同的说法。」「我们在这里看到的这些恐龙也是,对吧?」刀疤接话。「听说牠们是被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死的。」听到他这么说,康纳就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没有纠正。「看到那个了吗?」他将手电筒的光束移向右手边的一面墙。「那就是演化图,描述地球上的生物如何从初出现,到一路演化成人类现在这样。」刀疤盯着那面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的墙,终于稍微辨识出了上头一些浮雕,看起来是一堆怪异的植物,然后照顺序出现了虫子、鱼、恐龙、一堆叫不出名字的动物,最后以人作为终点。「我想起来了,你好像也曾在广播中提到过人类的母亲?好像是叫露西?」「严格来说是祖先之一。」约翰点头。「她被认为是最早的人类,当初发掘的考古学家以正在听的歌曲帮她命名。如果可以,我还真希望能在广播里放出那首曲子,毕竟那提醒了我们自己是谁。」「歌的话我真的不懂,还有这些什么化石的,」他对这个话题最后的一丝兴趣看来也消逝殆尽了。「前人干麻花这么多时间去研究这些早就作古的东西?实在有够浪费生命。」「或许就是因为,他们也是我们。」约翰稍微想了一下,才又再度开口。「他们跟我们一样曾经活在这片大地上,我们了解他们,也才能了解自己。藉由见证他们在过去所经歷的事,才能真正了解现在并预测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为什么?」「因为经验告诉我们,歷史是会重演的。这或许是世上万物唯一不变的道理,人往往在不知不觉中就会重蹈覆辙,而生命的循环也…」说到这里,康纳突然发现自己之所以开始这个话题,并不是想解释给刀疤听,而是在提醒自己,要自己正视一直刻意忽略的某个事实…「长官?」刀疤的这一声令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发呆了好几秒。面对对方投来的疑惑目光,康纳摇头并挥了挥手,示意没有问题。「长官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指,我们或许…」康纳肩上的通讯器突然嗶嗶作响,打断了刀疤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是康纳,怎么了?」他拔下通讯器,打开对讲功能。「长官,我想我们找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哈利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最好过来看一下,在主栋的二楼东侧。」「我们马上过去。」听到康纳这么说,刀疤也立即起身。两人提起步枪,再次步入如今早已漆黑一片,彷彿延伸至无尽远方的走廊之中。贝蕾儿威廉斯举起狙击枪,将瞄准器对准远方高楼的顶尖,对结果相当满意。她照着康纳的指示来到了博物馆的最高处,就在先前那个透明圆顶的后侧发现了一个小瞭望台。虽然长宽都不到三公尺,但这个仿鐘塔的设计可以清楚看到四个方向,恰好完美符合贝蕾儿的需求。冷风吹拂她的面颊,令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里不仅位置高,同时也是开放的空间,不像室内那么温暖。经过了这么多个年头,许多藤蔓已经从地面一路攀爬至此,还继续沿着瞭望塔的四根柱子继续向上发展。她顺手拨开一些枯枝,试图让视野更加开阔。这时下方有了些许动静,在微弱的光源中,只见好几个人影正朝着这里移动。贝蕾儿连忙举起狙击枪,以上头的瞄准器紧盯着那些缓慢前进的身影。不久后她明白了对方的身分,放下了心头的大石。那些是达奇口中出去寻找食物的壮丁,人人手提一盏灯,肩上也背着枪枝和弓箭,此时已经略显疲态。由于天色已暗,距离又远,威廉斯看不清他们是否有所收穫,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步履蹣跚的男士们肯定需要好好休息,相信不久等待了他们一整天的妻儿就会出来迎接…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经过,那群人都已经来到了博物馆门口,依旧不见有人出来。当贝蕾儿为此感到疑惑之时,他们的领队已经上前使劲敲门,从那节奏中听得出是种暗号。她当然看不见他们进屋的情形,因为那已经超出了视线范围,而自己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意味着该回去跟大家会合了。她慢慢地走下那螺旋式的阶梯,儘量不去在意两侧墙壁带给自己的压迫感。就在此时,有声音传到了她的耳里,仔细一听发现是男人的嗓音,似乎正在吵架。循着音源,贝蕾儿回到了博物馆入口处的大厅,发现在场一共约有十个壮年男子,此时带头的那人正对着老人达奇大吼。「就这样让他们留下来?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他们救了达米安一命,而且他信任他们,我相信他识人的眼光。」「噢,是啊,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带头男子随手一挥。「一个五岁孩子的眼光?就像我说的,你?真?的?老?糊?涂?了!」「如果你对我的决定有意见,可以换你当家做主。」达奇将双手收至身后。「你们既然推举我,就该信任我的决定,也该信任我所信任的他。况且,他们是反抗军,不是盗匪。」「是自称反抗军,谁知道他们是哪来的阿猫阿狗!」那男子又哼了一声。「而且别忘了,你我都讨厌反抗军,那群人老是把战争带到别人的地盘上。」看到这情形,贝蕾儿当然忍不下这口气,直接走了过去。「打扰到你们真是抱歉,我们只待一夜,明天就走!」她来到对方面前,直视那满满不悦的棕色瞳孔。「噢,看看谁来啦?反抗军小姐?」那个年约四十岁的男子上下打量贝蕾儿,脸上透出了些许的诧异。「没想到军人里也有这么标志的美人儿呢!乾脆别从军了,来当我老婆吧。」「我一向对不懂礼貌的野人没兴趣。」她冷冷地回应。「恕我失陪,还得执行任务。」正当威廉斯转过身去,手臂却冷不防被抓住,她随及反射性给了对方一个过肩摔。显然那男子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下场,倒在地上足足经过好几秒都还说不出一句话来。「看来你还得重新学习一下和女士打交道的礼仪。」贝蕾儿边说边揉了揉手腕,顺道仔细打量眼前这群人。他们清一色男性,年龄平均分布在二十至三十五岁左右,身上穿着已经缝补过无数次的破烂衣服,看起来大概也至少一个星期以上没洗过澡。他们的武器除了刚刚在上头看到的弓和枪外,每个人也都携带了至少两把长短不一的刀子,除了狩猎外应该也用于防身。这让她想到这座城市内应该存在不少野狗,已经不再被人类驯养的牠们恢復了祖先野狼的本性,每天都会成群结队出来觅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