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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收回那一瞬的经验,笑道:我不用。

毕竟她就是长公主,还得坐在轿子里露脸。

顾怀萦点点头:毕竟这是只鬼,反正别人也看不见,不如待在舒服点的地方。

轿子外渐渐传来人声,艳鬼知道自己必须关上暗门,但又忽而有几分不舍,于是探手摸了摸顾怀萦冰凉的手背。

艳鬼:阿萦不怕,我一直在。

暗门合拢,隔绝了所有的光,就连声音都变得远而朦胧,越发听不清明。

顾怀萦只感觉到鸾轿晃动,似乎有人说话,似乎也有艳鬼的声音夹杂其中。

她忍不住合了合眼睛,在那破碎不清的声音中感觉到了些许心安。

暗柜之外,容汀挽起轿帘看向外面。被云冉和富怡支走的太监们已经回来,再远一些的地方,能看见谢虞和纯宁远远站着,但因为皇帝所下的不可相送的命令,并未走近。

再远些,似乎还能见到周美人俞美人,几个人挨挨挤挤凑在一把伞下,也不知是否被打湿了衣衫。

云冉高高喊了一声:起轿。

富怡抱起她那只叫芝麻的白猫,抓着猫的前爪朝她摇了摇,一身被雨淋得湿透,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甜美。

鸾轿抬起,晃晃悠悠到了武安门。也不必下轿,直接挂上车马,鲜红宫门在她眼前缓缓打开。

前世的阿萦终其一生都没有走出过的宫门。

可惜今日还未放晴,也非节庆。容汀突然开口,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不然最好在重明节,那时都城大概下了第一场雪,只此一日,东市西市皆不闭市,屋檐积雪,檐下灯谜;通宵灯火,彻夜烟花。

那时候,再一起出来看一次吧。

轿外,云冉离得太近,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沉默着低下头,却只是一言不发。

诅咒

车驾停在长公主府前院时,顾怀萦已经睡着了。

没办法,暗室漆黑,马车微晃,人声远远近近,再加上午膳只吃了一口,此时半饿不饿精神不济,顾怀萦得了一觉安眠,甚至做了一场模模糊糊的梦。

梦中她依旧在中洲皇宫,却不是在思寥宫内,而是另外一间她没有见过的寝宫。

那床上似乎躺着个人,她看不清样子,却听到了自己在说话。

一口流利的中洲语,流利复杂到顾怀萦自己都听不懂的程度

顾怀萦:

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她已经把自己给学魔怔了?

但不论她说什么,床上的人始终没有过任何回应。

就这样从日升到日落,又到下一次日升。

她听着自己的声音,在那间陌生的宫殿中空空荡荡地回响着。

寂寞

这似乎是顾怀萦第一次理解到这个词汇。

明明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明明她可以数个月都不说一句话,都不与任何人交谈,明明她从前从不会有这样的情感。

但她却感觉到,梦中的自己,太寂寞了。

顾怀萦听着自己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语言,静静思索道,这是伽释神给予她的启示吗?

顾怀萦从梦中醒来,陡然一惊。

她不在那间暗室中,而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睁眼看到了陌生但富丽堂皇的房顶。

艳鬼呢?

顾怀萦伸手按在自己的颈侧,血液流动,脉搏清晰,她在这一下一下的跳动中轻轻呼出一口气。

没有中毒,也没有被落蛊。

只是

她看向自己的袖口,原本烟青绣云雾纹的云袖变成了月白色,袖口也窄了许多,看上去更接近南陵服饰,便于行动。

顾怀萦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撩开交领往里看了看。

哦,里衣似乎没换。

门外似乎传来的隐约的人声,顾怀萦歪头思索一瞬,轻轻下了床,目光在屋里晃了一圈,从紧闭的窗子晃到高高的粗木房梁,最后落在自己刚刚躺着的床榻上,不动了。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顾怀萦轻轻一猫身,钻进了床底。

毕竟,狗洞都钻过了,这种程度的不端庄,似乎没什么需要在意的了。

顾怀萦听到房门被打开,狭窄的视线中,一双脚渐渐靠近。

没有死亡的色泽,不是艳鬼。

那双脚的主人靠近床边,突然惊呼一声,焦急地说了句什么,大致是说长公主殿下带回来的客人不见了,快去前院禀告殿下什么的。

顾怀萦梳理了一下她所知道的信息。

艳鬼和她是钻进了长公主出宫的车驾,才来到这里的。

眼前这不认识的人也提到了长公主殿下。

那这里或许是长公主居住的地方?

顾怀萦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居然真的,就这么离开了中洲皇宫。

或许是长公主从车子里发现了她,所以就带了回来。

只是长公主想做什么?艳鬼又去了哪里?

中洲长公主,大巫口中跋扈嚣张,仗着自己皇帝胞妹的身份在中洲为所欲为,手中冤魂无数的女人。

经历佛堂祈福一事,中洲长公主在顾怀萦心中,成了个模糊的影子。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做着莫名其妙的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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