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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千岁

 

再度回到同样的寝g0ng,却人事已非。曲流觞神se木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置身在现实或梦境中。

太医局的御医们几乎全员出动,替轩辕焕拔箭的拔箭,处理伤口的处理伤口,煎药的煎药……他们动作俐落,时而低声交谈,时而来回跑动。窸窣的脚步声、交谈声替静寂的寝g0ng带来一种隐隐的不详感。

许多曲流觞认得出的,认不出的重要大臣都来了,围着龙床,望着昏迷不醒的君王,面se铁青。严驹更是面如si灰,双眼不曾离开过床上的轩辕焕,双目白浊的男子正握着他的手,轻声不知安抚他什麽。

其中有一名大臣开口问道:「御医,你们研究了这许久,君上的伤势究竟如何?」

太医局最资深的一名御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那位大臣一揖,道:「回大人,君上所中之箭,箭头上淬有某种不知名的神经毒素。虽说方才立刻拔出,且对伤口进行处理,也施予中和剂,但仍无法确定君上何时会清醒。」

此话一出,在场群臣一阵哗然,嗡嗡讨论声四起。曲流觞听得了几句,不外乎:

「不知何时会醒?那朝政该如何是好?」

「倘若……君上这关过不去呢?还未立后和立太子呀!」

「还是说……找其他王爷预做接班准备呢……?b如轩辕庆王爷……?」

「好主意……」

熟悉的人名让曲流觞皱了皱眉。怎麽这群老臣思前想後,却想到一个歪曲得不得了的方向去!?

轩辕庆在争夺王位之际落败,对於尚真必定恨之入骨。曲流觞自是知晓轩辕庆这人野心有多大的,要是让他找着机会翻身,此刻毫无还手之力的尚真,绝对活不了!

他深x1了一口气。不远处的严驹,抬起了眼,与他对上,当中透露的讯息,曲流觞也不是看不出。

就这麽办吧!毕竟,尚真是为救自己才会受伤的!

他握了握拳,跨前一步,朗声道:「为了防范此种措手不及的情况,君上早授意妾身,随时预备代替他,处理国事。」

群臣先是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然後便爆出哄堂大笑,一个一个笑得前俯後仰,连眼泪都飙了出来。

「我说娘娘呀!您说这话未免太不自量力!後g0ng妃子别在这时候添乱好吗!?」

「就是!就算君上再专宠您,也不可能会做此决定的!」

「您说君上授意您?!有证据没有!?」

就等这问句!

曲流觞微笑起来,自怀中掏出一h澄澄的令牌,垂在指节间晃荡。

「君上将这个给了我,算不算证据?」

令牌上雕着的百鸟朝凤图栩栩如生,群臣瞬间鸦雀无声。

严驹首先动作—

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朗声道:「御前侍卫严驹,听从王后差遣。」

他一跪,四周的侍卫立刻便黑压压地跪了一片。

成景也立刻跪下,吼道:「成景与曲家军在此,听从王后号令!」

群臣面面相觑,却也心里有数,眼前大局已定:严驹掌握着g0ng中禁军三千,成景手中的兵马更是惊人,他们二人都宣示效忠了,还有什麽好说?

於是大夥儿纷纷扑通扑通跪下了,整齐划一地喊:「王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喜子和秋水互看一眼,也哆哆嗦嗦地跟着跪下。

一时之间,偌大的寝g0ng内,只曲流觞一人长身而立。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男人身上,心头一揪,咬咬牙,开始发号施令:

「自今日起,所有奏摺,照样送至御书房,由本g0ng全权处理。另外,严驹,本g0ng命你,彻查刺客身份,三日内押解至本g0ng面前。记住,本g0ng要活的!」

「吼唷……这写的是啥啊……完全看不懂……就水患嘛,能不能写的白话点……」

曲流觞耳上夹着毛笔哀嚎,在他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摺像是要淹没他一样。严驹和成景在一旁帮忙整理批阅完的文件,楚君惜则坐在一旁微微笑,膝上窝着一只毛se纯黑的猫。

「楚公子……能不能再麻烦你……」曲流觞又转向楚君惜哭鼻子。後者点点头,说:「念给我听吧。」

曲流觞把奏摺上的文字念过一遍,楚君惜给他解释一番,他便恍然大悟,提起笔来唰唰唰的批了。

这几日,他让成景和严驹两人将御书房的奏摺都搬来寝g0ng里处理,彷佛也重叠了当时轩辕焕所为—

他想尽量离尚真近一点,万一他醒了,或是有什麽动静,他希望能够第一时间知道……曲流觞批得累了,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转向躺在床上的男人。轩辕焕依旧昏迷不醒,每天看着御医们y给他喂下营养品和药汁……每看一回,他都心揪一回。

尚真那时候看着他的屍身,也是这种绝望又心痛的感觉吗……?感觉现在他和轩辕焕,好像倒过来了—换他经历对方这五年所过的生活。结果,只过了三天,他就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快醒来啊……笨蛋……」他抬手压住了眼,喃喃着。

严驹望着他,神se复杂。楚君惜说:「会的……君上盼了这麽久,终於盼回了曲将军,他不会舍得离开的……」

也许只是没有根据的安慰辞令,但楚君惜这麽说,曲流觞还是觉得心里好过了些。

他放下手臂,轻吁了一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说:「可到底……为什麽是我呀……这麽多漂亮的男男nvnv让他挑,像洛华、江无波都b我更美、更温柔,他究竟为什麽……?」

这几天,从严驹和楚君惜嘴里,他大致了解了轩辕焕这五年来尝试招魂的所作所为。成景听得目瞪口呆,他也觉得匪夷所思—他们是好朋友、好兄弟,这他承认,可这种疯魔执着的行为,绝不是对好朋友的吧……要说轩辕焕ai慕他、迷恋他什麽的,过去他从未察觉到这样的情感啊?!到底是从何时起,变了调……?

曲流觞百思不得其解。

严驹挑起了眉,和楚君惜交换一眼。楚君惜有些疑惑地说:「可……根据君上所言,是因为曲将军您先和君上告白,才让君上蓦然醒悟自己的感情,从此亦无反顾的呀!」

「!???」曲流觞瞪大了眼。

轩辕焕脚步一刻不停留地在g0ng内各处寻找,却一直苦无所获。

他听说曲流觞的父亲战si沙场,而他进g0ng受封护国大将军。尽欢与父亲感情深厚,从听闻这噩耗起他就一直担忧着尽欢不知受不受得住,却一直找不到他的人……听说今天会在g0ng里过一夜,明日才出发去前线不是?方才去他常暂居的无忧殿也没找着他的身影,这麽晚了,究竟去哪儿了?会不会……想不开……!!

轩辕焕因为这样的可能x,脸都雪白了,长腿交替得更加快速,身影很快地掠过凉亭,然後又折返。

月光洒落,树影斑驳下,似有一团黑影,缩在凉亭的石椅上。

轩辕焕放轻了脚步,走入凉亭,果然在石椅上见着了他要找的人,同时也见到了滚落一地的空酒瓶。

向来那麽磊落、那麽大无畏的一个人,如今却将自己缩成了虾米状,脸颊上还隐隐有着未乾的泪痕,皱着眉,竟似连睡着了也不安稳。

见他这样,轩辕焕的心口像是有什麽涌动着……担忧、心怜……好像还有其他……

他蹲下身,轻轻摇晃了下曲流觞。尽欢……醒醒……别在这儿睡,会着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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