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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借力打力一谋胜万勇以心驭心四两拨千斤

 

崔妙颜得宠的消息传到江宝嫦的耳朵里,令她大大松了口气。

御前有个说得上话的人,对她和崔家众人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

当然,除去崔妙颜,谁都不知道江宝嫦在这件事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她在递给崔妙颜的那张纸条里,详细地写明了应当如何向贵妃和公主示好,如何邀宠;送给贵妃娘娘的香粉里又加了少许助兴之物,避免贵妃因受到冷落而迁怒于新人。

如今,圣上龙颜大悦,崔妙颜得偿所愿,贵妃娘娘也没有着恼,算得上皆大欢喜。

这日,江宝嫦陪着端yan公主在猎场兜了半天,只捉住几只被护卫们赶到马前的肥兔子。

端yan公主不高兴的时候,连停在臂间的海东青都觉得碍眼,用力挥了挥手臂,把猎鹰赶走,气哼哼地道:“岂有此理!今日本g0ng要是猎不到一个大的,就不回去!”

江宝嫦笑道:“我倒觉得这几只兔子憨态可掬,公主瞧不上的话,就赏了我吧,我带回去送给阿筠妹妹,她肯定喜欢。”

“兔子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宝嫦姐姐若是喜欢,要多少有多少。”端yan公主撇撇嘴,纵马在空旷的平地上狂奔了一段,忽然勒紧缰绳,高兴地叫道,“皇兄!这只小鹿是你亲手猎到的吗?好漂亮!”

江宝嫦追上端yan公主,看到魏怀靖由陆恒并七八个护卫簇拥着,端坐于马上,身后的网兜里挂着一只垂si挣扎的梅花鹿和两只羽se斑斓的锦j,鲜血“滴滴答答”落进尘土里。

魏怀靖隐去陆恒代为捕猎的事不提,深深看了江宝嫦一眼,笑道:“是啊,皇妹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吧。那边的林子里还有好几只雄鹿,生着树杈一样的鹿角,你可以带着随从们过去碰碰运气……”

“真的吗?多谢皇兄,我这就去抓!”话音未落,端yan公主便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密林,负责保护她的护卫们连忙追上去。

转眼间,原地便只剩江宝嫦一人。

“皇妹真是急脾气。”魏怀靖笑着摇摇头,引身下的骏马和江宝嫦并辔而行,示意陆恒等人拉开距离,开门见山地问,“江小姐,孤前两日跟你说过的话,你考虑得如何了?如果你愿意跟太子妃做姐妹,孤立刻去求母妃,请她下旨赐婚,咱们一回汴京就办婚事。”

他承诺道:“当然,孤知道‘良娣’的名分委屈了你,不过,你放心,待孤登上大宝,一定将你册封为贵妃,让你和母妃一样掌管六g0ng,享尽尊荣。”

陆恒耳力过人,远远地听见魏怀靖的示好,既怕江宝嫦吃亏,又怕她真的被太子说动,急得恨不得走上前分开他们。

可他方才强拉了几次弓箭,背上的伤口破裂流血,这会儿疼得连坐在马背上都觉得吃力,万一触怒太子,挨上一顿板子,雪上加霜之下,只怕要在床上躺几个月。

再说,江宝嫦已经含蓄地拒绝了他,又明确表示自己有法子应对这次的难关,他再多管闲事,说不定会弄巧成拙,更不受她待见。

陆恒在这里心念电转,还没想出个章程,偶然间一抬眼,竟然看到江宝嫦从袖子里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眼角。

她在掉眼泪吗?

她聪慧果断,坚毅刚强,无论遇到多么棘手的事,都能从容应对,轻松化解,怎么会哭呢?

陆恒暗自吃惊。

魏怀靖也吓了一跳,表情有些不豫:“江小姐,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的话,孤也不能强求,好端端的哭什么呢?要是教那些糊里糊涂的言官看到,只怕还以为孤在仗势欺人。”

“殿下龙章凤姿,文韬武略,是国之储君,更是天之骄子。您有意抬举民nv这样的低微之人,还许以‘良娣’的尊位,民nv感激还来不及,本不该拒绝……”江宝嫦脉脉含情地看了魏怀靖一眼,不吝赞美之词,给他留足面子,“可是……可是……”

魏怀靖神se稍霁,追问道:“可是什么?有人为难你吗?还是太子妃背着孤找过你?”

江宝嫦缓缓摇头,嗅着帕子上的辛辣气味,极自然地流出两行清泪:“没有人为难民nv,可是,殿下没听说吗?圣上昨夜临幸了崔美人,今日下旨封她为婕妤,赐居长春g0ng偏殿,与贵妃娘娘作伴,而崔婕妤是民nv的亲表姐……”

她做出难堪之se,无意间瞥到陆恒惊愕的样子,长睫轻轻颤动了两下,再接再厉道:“要是按民间的叫法,殿下得叫崔婕妤一声‘姨娘’,叫民nv一声‘姨母’。虽说g0ng里没这种规矩,但辈分不能乱,民nv若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执意嫁入东g0ng,只怕要被礼部的官员们骂si……借民nv一百个胆子,民nv也不敢啊……”

江宝嫦掀起眼帘,看着魏怀靖忽青忽红的脸se,心中涌动着以下犯上的快意,面上却一点儿不显,又ch0u泣了几声:“民nv与殿下有缘无分,不得不拒绝殿下的好意,如果有来世,民nv愿意与殿下再续前缘……”

“怎么会这样?崔婕妤怎么会是你的表姐?”魏怀靖呆呆地望着江宝嫦如幽兰泣露的娇颜,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咄了一声,扯着骏马调转方向,“你先回去等消息,孤去求求母妃,看看能不能商量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江宝嫦看着魏怀靖远去的背影,听到身后响起马蹄声,连头都没有回,轻声问:“陆恒,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陆恒每次遇到江宝嫦,都能从她身上发现新惊喜,越来越0不透她的心思,索x直接说出内心的疑惑,“江姑娘,你早就算到你表姐会得宠吗?那天说的法子,便是借辈分之说,隔山打牛吗?既然已经x有成竹,为什么还要在太子面前做戏呢?”

江宝嫦下意识拿起手帕擦眼泪,被浓烈的气味呛得连打了两个喷嚏,缓了缓才道:“我们做生意的讲究‘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让太子殿下觉得我对他暗怀情愫,就算得不到我,心里也会好受许多。我不想和他撕破脸,只能采取这个法子,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陆恒又问:“万一贵妃娘娘被太子说动,削去你表姐的位分,将她打入冷g0ng,强迫你嫁过去呢?”

江宝嫦笑道:“你小看贵妃娘娘了,对她来说,一枚美貌听话、得到圣上欢心的棋子,b一枚虽有丰厚身家,却无关痛痒的棋子,要重要得多。只要我们姐妹俩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太子多一个良娣或是少一个良娣,根本没人在意。”

陆恒听江宝嫦自b为“棋子”,既觉刺耳,又生出几分叹服。

他摇头道:“你无关痛痒?只能说是贵妃娘娘看走了眼。”

他沉默片刻,又道:“不过,你能顺利度过这次劫难,终究是件好事。”

江宝嫦苦笑道:“还没完呢,更麻烦的在后面。”

陆恒不解其意,忍着背上的疼痛,把她送回住处,尚未喝到她亲手冲泡的好茶,便听到娇喝之声。

端yan公主手持马鞭,怒气冲冲地闯进院子里,抡圆手臂,朝空中甩出一鞭,叫道:“江宝嫦,你给我出来说清楚!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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