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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死马当活马医

 

原婉然将字条夹藏妥当,满腔期盼回到净室,赵玦正好外出。

原婉然更加开心,喜得冤家离眼前,不必和赵玦共处一室,真好。

留在净室的丫鬟道:“主子临走交代,寺里的斋席备好了,原娘子腹饥就先用斋饭,不必等他。”

银烛问丫鬟:“主子上哪儿去了?”

丫鬟道:“主子过去和林嬷嬷打招呼。”

原婉然在旁听说,如教一桶冰雪兜头浇下。

银烛转头问道:“原娘子可要……原娘子,怎地脸一下白了?哪里不舒服?”赶紧过来扶她坐下。

原婉然张口要问“赵买办认识林嬷嬷吗”,临了改口:“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头晕。”

她骤然面无血色,银烛问她安好,她却问起八竿子打不着的林嬷嬷,显得蹊跷。何况赵玦都去见林嬷嬷了,还用问他们认不认识吗?

原婉然在椅上坐定,当银烛奉上热茶,她魂不守舍接过就喝。

先别自乱阵脚。她捧牢茶杯安慰自己,林嬷嬷并不识得她,纵使见着字条也想不到找赵玦告状。不过……

不多时赵玦回来了,进门就往原婉然瞧,因问道:“怎地才一会儿,脸色变得这般坏?”

原婉然将支吾银烛的话重覆一遍。

赵玦道:“你身上不好,想在寺里歇息一阵,还是回别业?”

原婉然道:“回别业。”

她得尽快让赵玦离开感恩寺。

林嬷嬷不识得她,却识得赵玦,碰巧还同在寺里。如若林嬷嬷如厕见着字条,再和赵玦碰面,谁知道她会不会将此事当成谈资说起?

赵玦打发人备车马,一会儿赵忠回来,主仆俩到一旁说话。

赵玦方才没见着林嬷嬷,问赵忠向僧人打听到什么内情。

赵忠道:“住持说,林嬷嬷受那头吩咐,请托寺里连日念经。”

赵玦道:“念的什么经?”

赵忠道:“《地藏经》、《普门品》和《药师经》,都是寻常经典。”

赵玦低眸略为沉吟,眸底闪过一抹晶光。

他说:“寻常经典凑在一块儿念,便不寻常。”

这时一位年青女子造访净室,她身着锦衣绣袄,翠羽明珰,很有高门大户的气派。

赵玦上前相迎,请那女子上座,唤银烛奉茶,但锦衣女进门几步便立住不动,和赵玦说起话来。

原婉然位于他们身后,坐立不安。

感恩寺今日外客只有赵玦和林嬷嬷两批人马,锦衣女必是林嬷嬷那边的人。

林嬷嬷打发锦衣女来找赵玦做什么呢?该不会和求援字条相干吧?

原婉然假作不经意,暗地留心赵玦那头动静。奈何两下里相离稍远,赵玦又背对她,令她无法听或瞧清他和锦衣女交谈光景。

她只见赵玦似乎向那女子伸手接物,低头观察,接着将脸往自己这儿微微一偏。他那动作实在细微,连脸颊都不曾明显偏向她,遑论看清他侧脸上神态心绪。

锦衣女很快便告辞,赵玦向下人道:“你们暂且回避。”

原婉然预感不祥,一时心虚别开眼,耳内听到赵玦轻悄走来自己跟前,眼角余光瞥见他舒开半攥的拳头,将一张被捏皱的纸条放在她身旁几上。

原婉然粗略一瞄那张纸,心头便发凉。

那是她的求援字条,她的计策败露了。

这次赵玦将会如何发落她?要打要骂,抑或更糟,弄死她,甚至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唉,她该先打听林嬷嬷何许人也,晚些再去茅厕藏字条就好了。

她又忍不住嗔林嬷嬷多事,发现了字条,何必将它传到赵玦手上?

这么一埋怨,她品出林嬷嬷送字条一举很是古怪。

林嬷嬷若相信字条所言,有良家妇女被掳,在感恩寺求援,应该想得到被掳的妇女人可能还在寺里,那么歹人必然也在。

既如此,她为何派锦衣女这般分明有点身分的弱女子在寺里孤身行走,让她冒上遭遇歹人的风险?

反之,她并不相信字条所言,那又何必特地打发人送字条?

原婉然尚未理出头绪,赵玦发话了:“你在茅厕落下了东西。”

他的话声和搁放字条的动作一般轻柔,原婉然却察出其中强抑的怒气。

她的一颗心本来因为锦衣女出现,高高吊起,此刻图穷匕现,反倒放了下来。

伸头一是刀,缩头也是一刀,她横下心,仰视立在自己面前的赵玦。

赵玦先前目光如烈火,此刻寒锋凛冽,像他用来杀西山劫匪的刀。

原婉然登时好似回到他在西山行凶的当下,血流满地的场面历历在目,脸上不禁又白了。

她不想落得和西山劫匪一般下场,她不想死,她放不下韩一和赵野。

赵玦见状怔住。

方才林嬷嬷打发人送字条过来,他展纸阅读,上头写道:“妾身乃京营副千户韩一及画师赵野之妻,家住城东四喜胡同。现受歹人劫掠,人在感恩寺。恳请仁人君子见此字条尽快报官,告知妾身家里,自有重报,不敢有忘。”

他倏地蜷收修长五指,将字条攥压成一团皱折,不动声色问道:“林嬷嬷可有话交代?”

女子道:“嬷嬷说,大局为重,当断则断。”

他心中一凛,道:“劳动姑娘转告林嬷嬷,此事系赵某疏忽,绝不再犯,请林嬷嬷卖个人情,遮盖则个。”

锦衣女走后,他的怒意挟带一股狠劲,腾腾疾烧,将字条拿到原婉然眼前,欲待兴师问罪。

那承望那小村姑虽则硬颈,和他坦然对视,眉眼却蕴含一分怯意哀伤。

他料度那村姑又忆及自己行凶手段,心生畏惧,转而思念她那两个丈夫,无限眷恋。这让他满腹烦躁,几乎发作,然而对上她那点畏怯伤心神情,他火气依旧高张,行动却迟疑了。

他盯住原婉然半晌,权衡利害,打消了问罪念头。

这村姑外柔内刚,兼且初来乍到,不可能马上服软,对她威逼过紧,唯有适得其反。

只是他怒火中烧,口气便冷冷的:“你知道为何我轻易便带你来感恩寺?”

“你直说吧。”原婉然道。苦心筹谋全盘落空,她气沮力竭,没那精神捉摸赵玦心思。

赵玦道:“别业和感恩寺同属一主,寺里都是我这边的人,并且不接待外头香客。你在这儿和在别业一般,求救无门。不止如此,我早防备你假借进香搞鬼,你所到之处,走后都有人搜检可有猫腻。茅厕那里,想是手下来不及动手,林嬷嬷便进去了。”

“不对,”原婉然摇头,不愿相信感恩寺也无她可逃之路:“我问住持怎地不见其他香客,住持说今日隻接待我们,那么平日该当还接待其他香客……”

赵玦打鼻子轻哼一声,道:“那是你自个儿推断,他可并未说接待外客。”

原婉然仔细思量,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又想怪不得林嬷嬷翻到字条便递给赵玦。

感恩寺不接外客,进得来寺里的香客都是同伙,人数有限。加以字条夹在草纸中,林嬷嬷隻消查问近来哪个同伙带过外人进来,就能推敲出字条上的“歹人”是谁。狼狈为奸,同伙相护,想当然尔她要警告赵玦他的阶下囚捣鬼密谋。

赵玦又道:“我带你来感恩寺,为的是让你认清局势,别再枉费工夫。”

原婉然低下头,好似霜打的茄子——蔫了。

从别业到感恩寺,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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