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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在你身边就好

 

第一一九章:在你身边就好

左边大路彼端传来咯喇喇声响,是车轮转动辗过路面。

黑妞丢下原婉然吠叫,朝左边大路奔去,不多时,一辆骡车由成排路树后转了出来。原婉然双手捂胸,长出一口气韩一驾车而来,黑妞奋起四蹄奋起,跳上车去。

骡车后方吹来一阵风,扑向立在下风处的她,一股烤肉味儿钻入鼻子,浓厚香郁。

久等了,韩一驱车停在她身旁,店家交货出差错,耽搁来回工夫。

韦家铺子怎么了吗?她在韩一相扶下登车,纳闷村人都说韩一早早便从铺子取了礼品,因何他却说出了差错?

韩一扬鞭,骡车重新驶动,不是韦家,我上邻镇饭庄取烧猪。他转脸,往后头车厢微扬下巴示意。

车厢里,觭角堆了一只长方蒲包,大小与奶猪尺寸差不离,包里飘出烤肉馨香。

烧猪蒲包旁,搁着烧鸭腊肉、几篮时新水果、酒水、点心盒子、茶叶,以及颜色布料礼品林林总总积了一堆。

原婉然因问道:相公,这些东西是?

回门礼。

咦,全部?

其中两匹布料给你,韩一道:淡红跟淡黄。

原婉然往丈夫说的布料认去,原来他意指藕合色以及松花黄。

谢谢,她犹豫半晌,道:相公,你犯不着破费送这许多礼品。

有必要,韩一摸摸她的头,你放心,这些店家给我打了大折扣,花的不多。

怎么就有必要呢?原婉然纳闷,他们小户人家,韩一这送礼手笔明显过逾了。

虽则受益的是她娘家她在世间唯一血亲,但兄嫂向来苛待她,唯有韩一真心相护。让韩一掏出额外银钱给兄嫂送吃穿用物使用,她替他肉疼。

然而先前她答话任凭韩一安排礼单,如今亦不好多言;况且,万一韩一像某些人,主张亲人再有不是,到底血浓于水,那么自己拦住他送礼,落在他眼底便要显得刻薄不讨好。

夫妻俩回家放下布匹,简单梳洗,便关门落锁,驱车赶往原家。

骡子跑在路上,蹄音达达,韩一拉稳缰绳,探手从车厢摸出一袋纸包递给原婉然。

路上吃的。

原婉然打开纸包,切作块状的烧猪肉犹然温热,皮色赤金红润,浓郁飘香,咬下去皮脆香酥,肉嫩多汁。

她拣块最大的,先送到韩一嘴边,黑妞不爱烤肉气味,因此夫妻俩由她喂着,你一口我一口,一路朵颐。

因了韩一加鞭赶路,他们总算在中午前抵达原家。

那日大抵闲着的村人都来瞧热闹,原家把能用的椅子板凳全掇到屋前,犹不敷使用,一些人站着,几个孩子索性爬到树上。

原婉然将来客认了一遍,就中有她从前的小姐妹春儿,以及她的母亲。此外,村里排得上号的长舌精,不论男女都来齐了,这帮人在她出阁前,没少笑话她和蔡重结私情。

原婉然揪住帕子,提醒自己千梦别在那干人眼前出差错,再受无妄讥笑。

她那里转动主意,忘了下车,回神时,韩一已走到她那边车座,放下板凳,伸手等着搀扶她落地。

她心头焦燥化作一片清凉,往韩一那儿递手。

在她屈指可数的坐车经历中,坐车都自行爬上跳下,从无人担心她够不到车座,或踩不到地面而摔着。

如今有韩一在乎她了,天塌下来,这人会在她身旁。

原婉然心下宁定,领韩一与村人相见。大家寒暄完毕,韩一将礼品由车中一一取出,原智勇夫妇笑嘻嘻合不拢嘴:姑爷忒地多礼。四手马不停蹄接过礼品。

回门宴后,蔡氏拉原婉然进房闲话。

她将韩一所赠布匹拉在身上,喜滋滋比划,婉妹妹这礼送到嫂子我心坎上了,我正想裁新衣呢。

原婉然干笑,那蔡氏又道:想不到妹妹好本事,伺候得姑爷心满意足,掏大钱送这许多礼物。

原婉然听到伺候得姑爷心满意足,恰恰触及心病,面上颜色不由古怪。

蔡氏因问道:怎么,我说错话吗?

原婉然干巴巴道:没、没有

蔡氏似有所悟,将布匹抱紧入怀,你休想假装送礼走个过场,过后便把这些好东西收回家。

呃?我没这意思。

蔡氏回忆方才那句教原婉然听了,表情古怪的话语,逼视问道:难道是你没把姑爷伺候好?

原婉然眼神闪躲,蔡氏益发问长问短,她受逼不过,又想蔡氏经历人事,或许能给自己支个招,便从实招来。

我们还未圆房

什么?蔡氏欠身惊道,警觉韩一便在间壁房间,立即收声,都回门了,还没圆房?

姑爷不碰你?

碰了,原婉然绞动帕子嗫嚅:可我怕

怕?等等,你怕那事儿,不让姑爷碰?

这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原婉然便颌首。

蔡氏立起眉毛便要如往日破口大骂,终究原婉然已成韩家人,不容自己肆意作践,况且家里还指望靠她图谋韩家产业,只得把恶气揣在怀里。

她咬牙道:阿弥陀佛,我的姑奶奶,你还晓得怕呀。你自个儿说,姑爷娶你图什么?

原婉然头垂更低,养养孩子

对,姑爷娶你,就图生养,你不生养,要你做啥?早晚休掉你!

原婉然面色发白,蔡氏所言隐患她并非心底没数,只是不敢深想。

蔡氏见状冷笑连连。

虽然她和原智勇志在韩家家产,可将来的事谁说得准?万一不幸韩一活着归来,他们夫妻便鸠占不了鹊巢,那么眼前先捞多少是多少。

比如回门礼,她小姑子不肯圆房,韩一犹出手大方;如若圆房,对他们做兄嫂的孝敬岂不更多更厚?

偏生这小姑子不成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实在可恼。

这层谋算她不好开口,因说另一项顾虑:果然姑爷休了你,定要讨回彩礼,咱们上哪掏摸钱还他?因此上,姑爷怎么动你,你务必忍,忍到他精水就是他那话儿淌出的白浆灌进你身子,这才有望怀上。怀不上也不打紧,好歹表个态,你肯替他下崽儿,否则

当原婉然随韩一踏上归途,已经从蔡氏那儿听了一肚子下堂妻悲惨遭遇。

她为那些薄命女子怏然出神,忽然身下骡车一停。

不知不觉她与韩一出了老家村子,而路旁有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在招手。

原婉然认得来人,喊道:春儿?向韩一说:相公,这是我的小姐妹。

春儿睇向韩一,红脸道:韩官人,不好意思,我有话同婉婉说。

原婉然跟了昔日玩伴到路旁说话,春儿道:婉婉,我娘让我来向你陪罪。

啊?

当初村里闲话你不检点,她让你别来找我。

噢原婉然弱声应道,记起从前在老家受冤枉孤立的情景。

你别恼,我娘原本相信你为人,架不住你嫂子成日搬弄是非总之,我娘对你很过意不去,她是寡妇,也吃过人嚼舌根的亏,却让你受了相同委屈。

原婉然沉吟片刻,道:春儿,我不怪大娘,大家都是苦人。她原想说能理解大娘保护孩子的苦心,可这便挑明了春儿是她母亲委屈旁人的原因,事已至此,没必要给春儿添堵。

春儿闻言,松了口气,又笑道:还好,今儿你回门,许多人都信你清白了。

原婉然奇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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