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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原家夫婦

 

第二十六章:原家夫婦

蔡重自那日侮辱原婉然未果,便没了踪影,不曾再踏足韩家。原婉然以为他尚在养病,便把他和兄嫂抛到脑后,专心准备赵野来接。

这日原智勇夫妇突然露面,还带了几个翠水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原婉然措手不及,直至座上妇人纷纷起身,才记起与来人打招呼。

村长。她先招呼其中五十岁出头的胖子,胖子村长拈着山羊胡子笑着受了她万福。

其次是刚刚妇人们提到的武神庙庙祝官老爷子,官老爷子今年七十出头,头发、及胸长髯一片雪白,身形却魁梧挺拔如壮年人,两道浓白眉下的眼睛熤熤生光,不怒而威,颇有几分他供奉的武神的气概。

官老爷子长年不语,作为本村第一大寺庙的庙祝,村里喜丧纠纷,少不了请他出席坐镇,妻子官大娘总跟在他身旁作他的喉舌,今日亦然,笑着同原婉然简单寒喧。

原婉然又向范秀才福了福,范先生。

范秀才衣衫黯旧,面有菜色,气派却很大,几乎跟大官一样大,见了人,便挂上迂尊降贵的微笑。当原婉然在村长之后,选择向官家夫妇问好,他的笑容没了,打鼻子嗯哼一声便算回应。

余下几位妇人,身份普通,无事都爱在村口大树下闲话、四处串门子,哪儿有是非哪儿瞧热闹,其中一位金枝嫂和原婉然同乡。

一旁邓大娘奇道:今天刮什么风,把村里几位大人物都吹来啦?

村长拈着山羊胡子,看向原智勇夫妇,受人之托,受人之托。

两年来头一次见面,原智勇比较从前胖了,衣衫却不如从前干净挺括,蔡氏倒是穿戴花俏,簇新衣衫,包金首饰插满头。如今她身怀六甲,身型富态了些,脸上却不知怎么,一层厚厚的粉,遮不住隐隐的憔悴。

原婉然对兄嫂心存芥蒂,碍于众人在场,家丑不外扬,勉强挤出笑脸问候兄嫂。

婉妹妹,蔡氏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答应,笑容像糖浆浇成的,甜腻黏糊。相较之下,原智勇起码坦诚,草草抿嘴角敷衍,蔡氏悄悄拐他一记,他恍然大悟,咧开嘴角露出上下两排黄板牙叫妹子。

原婉然臂上起粟,原家夫妇此刻的模样,竟像从未害过她似的,当面相对毫不心虚。

蔡氏满面春风喊在场妇人嫂子、大姑娘,支使原婉然将院里椅凳挪给同行的村长等人,又叫原智勇进屋寻剩下椅凳拿出来给其他人。

原婉然有些膈应蔡氏反客为主的作风,客人当前却不便计较。当蔡氏让原智勇进屋,打了个眼色,原智勇便三步并两步往屋里去,似乎急不可待,原婉然直觉不对劲,决定跟在后头看着。

原智勇发现她要跟来,问道:你跟来作啥?

郑大娘在旁笑道:小韩嫂子体贴哥哥,怕哥哥一人两只手,搬椅子搬不过来,想帮忙呢。你们兄妹俩忙去,这儿我帮你招呼。

原婉然感激答应一声,原智勇也不搭话,大步进屋,直往寝间走。

原婉然忙道:里头没椅子!快步上前挡在门口。

原智勇不防她阻挠,不甘不愿折回,随便拎走厅堂一只椅子。

原婉然来来回回由里往外掇了两条板凳,当她随众人落座,郑大娘正同蔡氏说:原来是小韩嫂子的哥嫂,这一向不见你们上韩家走动,都认不出来啦。

蔡氏笑道:我倒想和小姑子多多往来,偏偏姑爷不许。

大家面露狐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夫家不许妻子和娘家往来,这不是两家结怨,便是夫家不近人情。蔡氏既然敢坦荡荡提起这话茬儿,想必原家不是理亏的那一方吧?

原婉然生怕大家误解韩一性情乖张,张嘴要辩白,话在脑中过了过,却说不出一个字:韩一与她娘家决裂的因由,不论是骗婚下春药、设计一女配二夫,无一件能与外人道。

蔡氏倒似突然警悟,手掌往外一挥,哎,妳们别误会,我家姑爷绝不以为给了彩礼,便能切断婉妹妹和娘家的恩情。是婉妹妹太依恋娘家,姑爷担心我们常来常往,要勾起她许多心事,静不下心待在夫家。这如今姑爷去了说着,拿绣帕拭去不存在眼角的泪水。

原婉然觉着蔡氏话里有话,但对方不挑明,自己不好贸然接话,只得按捺听着,及至蔡氏惺惺作态说韩一死了,不觉拧起眉心。

你别瞎说,我相公好端端的。她声音不响,但掩不住反感。

金枝嫂睁亮眼睛,道:哟,小韩嫂子也会甩人脸子?

其他人也诧异,韩家的小媳妇向来温顺客气,头一遭对人露冷脸儿,那人还是娘家嫂子,其中有什么内情吗?

范秀才缓慢大幅摇头,作出不以为然的样子。

邓大娘瞅向金枝嫂,笑道:怪不得小韩嫂子,泥人儿也有土性,她性子再好,能乐意丈夫被触楣头吗?

金枝嫂噘噘嘴,飘开眼珠子。

蔡氏由椅上起身,眉垂八字,以帕摀嘴,婉妹妹,我不是存心触韩家姑爷楣头,可是仗都打完许久了,假使假使他平安无事,早该回来了啊?

蔡氏泫然欲泣,原智勇忙将她扶回椅上,隔着几步距离指向原婉然鼻子,良心叫狗吃了,有小姑这么跟嫂子说话的?两年不见,你年纪长在狗身上了?不曾稳重些,反倒凶霸霸,恶狠狠,没大没小。妳嫂子现怀身孕,万一教你气坏,动了胎气,看我怎么收拾你?

相公,别怪婉妹妹,蔡氏拉住原智勇,摇头说:是我不妨头,说话不中听。

原嫂子果然长嫂如母,对待小姑一片慈爱之心,范秀才斜眼眱向原婉然:倒是小韩嫂子,原嫂子说话再难听,总无恶意,你何至于当着大家的面,给嫂子脸色,让她下不了台?村长,你怎么说?

村长拈着山羊胡子,劝和笑道: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

原智勇朝原婉然嚷道:听听,你们全村属范先生最有学问,说话句句是道理,他都这么说了,你可知错?过来向你嫂子赔不是。

蔡氏摇手道:不必了,一家人,计较这个做什么?当真要计较,哪里计较得完?说完,一声悠长叹息,似有隐情委屈。

原智勇扫视众人,作义愤心疼状,哎,我家娘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

原婉然料不准兄嫂葫芦里卖什么药,可夫妇俩一搭一唱,存心把她描摹成恶姑子是板上钉钉的事。

尽管她自认冷待兄嫂理直气壮,在场外人究竟不知她和兄嫂过往恩怨,那么她的冷淡落在旁人眼底,徒然坐实兄嫂安给她的骄横恶名。

这样不行,原婉然警醒,她得沉住气应答,不给兄嫂见缝插针的机会。两年前她上兄嫂的当,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这回不能再让他们得逞。

她努力松动因为厌恶而僵冷的脸部肌肉,勉强忍气道:嫂子,不是我存心冒犯,我当家好端端的,正在回来的路上,就要到家了,你说这些委实不吉利。

蔡氏陪笑,彷佛很谦卑地说地:是,是嫂子的不是,嫂子向你赔礼了,你别往心里去。婉妹妹,我们先不管韩姑爷回不回来,你别再生我们家阿重的气,跟他和好吧。

蔡氏没头没脑地提及蔡重,原婉然懵了。

蔡氏向左右解释:阿重是我娘家弟弟。婉妹妹出嫁前,和阿重是一对。

原婉然万万料想不到蔡氏有胆有脸当着她和众人面前睁眼说瞎话,一时错愕羞怒,说不出话来。

郑、邓两位大娘满面怀疑,其他人有的讶异得轻轻啊了一声,金枝嫂那班妇人眼睛更亮,范秀才头摇得更厉害。

金枝嫂一个同伴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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