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解地问：“不是，兄弟——那许秀虽然与王熙认识，你也不至于……”
欧阳超却回答：“不，我跟许秀，还有另外一桩恩怨……”
“可以！”
拍板之人，却是天山神池宫的席行简。
在这过程中，她一直在观察旁边的封总管，瞧见这位肉山一般的怪物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于是也不问缘由，赶忙做主，答应下来。
她这边一下决断，马氏兄弟也无不可，点头应下。
两边击掌之后，却是又与那封总管寒暄几句，随后跟着大队离开。
这一切，都落在了山谷边儿上的我眼中。
看着在夜幕中渐行渐远的队伍，我的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欧阳朝为什么要我性命？
这个我大概能猜得到——欧阳超，欧阳靖，以及慈元阁……
事儿应该是出来了汉中何家的何水那段家族婚姻上。
但席行简的果断同意，是让我没想到的。
当初在江边小院的河滩边，我同意放走叙州豹王国峰，作为当时的恳求者，席行简是欠了我一份人情的。
要不然，当初我们可是签了生死状的，有着足够的理由留下叙州豹的性命。
当然，众目睽睽之下，我自然不能塑造滥杀的人设。
所以当时也只不过是顺坡下驴。
但问题是，我怎么选择，是我的事——但这份情，你得领……
结果呢？
堂堂天山神池宫的门下行走，对待一个自己欠了人情的故人，居然能毫不犹豫地下了这等决断？
妹子，你是个枭雄啊！
……
大队人马，朝着南边行进而去。
那一边，不但有黄泉路上威名赫赫、神秘无比的道德上人，以及他麾下的庞大势力……
还有一个刚刚组建、准备对付我的多方联盟。
理智告诉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但我只犹豫了十几秒钟，便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运用身法，潜行跟随而去。
并且犹豫的这十几秒钟，并不是在想着到底要不要跟着……
而是在认真思索这么复杂的人物关系，想着是否能有一线生机，以及那生机，又在何处……
继续前行，不到半个小时，我却是来到了一处山脚之下。
这几天我走过的黄泉路，除了道边，两边其实都还是挺崎岖坎坷的。
周围山峦林立。
但那些山峦，与眼下的雄山比起来，却都不过是小土丘而已。
这山，万壑千岩，层峦叠嶂……
两个字，雄伟。
山脚之下，有黑甲林立守卫。
危峰兀立，正书四个篆体大字——小无相山……
我打眼望去，这哪里是什么小无相山？
分明就是那“阴曹地府”！
车到山前必有路
小无相山下，牌楼林立，气象威严。
山腰及山上，以及各峰之间，没有被迷雾遮绕之处，皆有殿宇浮出，那亭台楼阁，皆有山河气象，不知道积累了多少人工与资源，方才堆砌出如此官威，让人望而生畏。
我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去过青城山，也去过武当山，另外还去过黔灵山以及峨眉金顶……
当然，用林小君的说法，那些都是盖出来，给世人看的。
真正的精髓之地，绝对不会显露于凡尘俗世之间。
但不管这个，但说建筑，无论是寺庙还是道馆，甭管是哪朝哪代建的，都有着比较核心的风格。
那就是既有宗教的肃穆感，也有古代建筑的美学逻辑。
但小无相山上的建筑，给人的感觉，却更加注重于威严的体现，让人感觉不像是山上的建筑，反而像是古代的衙门……
无一处不透着满满的官威。
然后那官威满满的封总管，带着一大票的人，顺着山下的牌坊，一路走着石阶大道，进了一处宽阔的大门里去。
黑暗吞噬了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
唯有两盏昏黄风灯，以及围绕山下的幽绿鬼火，照亮着山下身披黑甲的甲士……
让这小无相山，充满了庄严肃穆的神秘之气。
我藏匿远处，观察了许久，却没有敢往前半步……
不是我怕。
而是……
此地山势雄伟，前后呼应，似乎布有大阵。
我虽是玄门三品，对于观风望气十分敏锐，但并不擅长破阵之法。
一旦陷入其中，便是案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
怎么办？
我心中犹豫，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了柳眉跟我讲解那肉檀香的功效。
只需一点，稍微一闻……
不行，不行！
我猛然摇头，随后毅然决然地摸到了山下去。
……
小无相山，山脚下。
距离入口牌楼不到百米。
抵达此地，我发现自己刚才的观察是对的。
山下面积颇大，但除了正门牌楼下的石阶之外，其余地方皆挖了十米宽阔的深壑，下方黑水翻滚，传来阵阵恶臭，并且还有白骨沉浮其间，飞鸟不渡……
不仅如此，沟壑上方，还有黑雾连绵，内中不断传来哭泣嘶吼，怨恨凝聚于此，浓郁不化。
我没有想着尝试怎么跳过那沟壑，摸进山里去。